现在我的手机就像是一个不能扔出去的炸弹一样，一直在我的手心里震动，并且还带着我的心一起震颤着。这一刻，紧张、慌乱、害怕、心虚等一切类似于第一次做贼的心情，全都涌上了我的心头。

因为我的手机已经震动得太久了，要是我再不接的话，汤浩瀚可能就会觉得奇怪了，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吐出的第一个字表现得很好，至少我自己是没有感觉出什么心慌意乱。

“喂？”对面汤浩瀚的语气听起来也没什么异常，“你刚在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啊，我刚刚……”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时候厨房里的卫经理还在煎肉，他应该不知道我现在正在打电话，所以我便随便扯了个谎，“我刚刚在上厕所呢。”

“是吗？那你现在是在家里吗？”他似乎透露出了一点点的不信任。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对啊，我是在家里，那你现在是在学校吗？”

“恩，我在学校。”他的声音突然又归于平淡了。

“哦，那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给我打电话，学习终于不忙了吗？”因为害怕他继续问我在家里干什么的具体细节，我连忙把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

“想你了啊，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情意绵绵的，让现在正处于卫经理家的我，产生了巨大的愧疚感。

“我，我也想你。”我匆忙回应着，“学校的生活很忙吧？再忙也不要忘记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哦。”

“好，你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他顿了一下，突然又说道，“那我现在就挂了？”

“这就挂了？”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我心里却巴不得他立马挂电话，因为我感觉我那紧张又慌乱的心情已经压制不住了，可能再多说几句就要露出马脚了。

“恩。”我以为他说完这句马上就会挂了的，可他却又继续接着问我，“葛沐涵，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会啊，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虽然我心里那忐忑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厚，但我还是假装自己很冷静地回答着。

“没什么，你一会儿记得早睡，晚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真的挂掉了电话，最后只剩下冷漠的“滴滴”声在我的耳朵里回响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汤浩瀚跟我打电话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虽然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不对劲，但我就是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过我却来不及有一个可以仔细思考的时间了，卫经理这时候已经从厨房里端出了两盘牛排出来招呼我吃晚餐了。

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我很快就朝着餐厅走了过去。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在闻到了味道之后，我立马就奔过去了。因为经常在餐厅里面工作，所以我对于食物的欣赏水平，不管是从视觉、嗅觉还是味觉上，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果是很一般的家常菜的话，我现在可能根本就不会把它评为我觉得好吃的范畴里了。但是卫经理的这牛排做出来以后，那味道那色泽，让我的嘴巴里不仅瞬间就分泌出了大量的口水，还让我的大脑不断地产生某种兴奋激素，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那看起来既鲜嫩又饱满的牛肉了。

“尝尝？”卫经理看出了我的眼馋，待我坐下后，他把其中一盘牛排摆到了我的面前。

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刀叉，快速地切了一大块肉下来放进嘴里，那厚实又有嚼劲的口感让我不住地连连地点头称赞道，“哇，这牛排好好吃啊！”

“好吃你就多吃点，一会儿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做。”作为一个临时的厨师，卫经理一脸满足地看着他的客人这么香地吃着他做出来的牛排。

“不光我吃，你也吃啊。”我的嘴一边忙碌地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招呼着他也赶快吃。

“好，我也吃。”卫经理笑着，慢悠悠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那样子就像是在细细地品味着什么美味佳肴。

这么一对比，我和他的区别立即就显现出来了。我就如同那贫民窟里钻出来的，几天几夜都没吃过饭的人，现在不管是好的食物还是坏的食物，对我来说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就一样都是好的。我也不管它的味道，蕴含的营养到底怎么样，只要都能吃就行。

而卫经理就像是那翩翩的贵公子，从小就娇生惯养，什么样好吃的东西他都吃过，所以比我更能够分辨出食物的好坏，也更懂得品尝食物美妙的滋味。

为了能在他面前稍显矜持一点，接下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小块一小块地切着牛排，并且慢悠悠地放进嘴里品尝了。

而等他好不容易吃完了他第一口放进嘴里的牛肉，他突然就缓缓开口说出了小莫的事情，“小莫不是我的前女友，准确来说，她是我的前妻，并且还是亡妻。”

“什么？”还好我现在嘴里正在嚼的这块肉还没有来得及被我咽下，不然我肯定会因为惊讶而把肉卡在嗓子里的，“小莫现在难道死了吗？”

“是啊，她死了，三年前的四月一号，荒诞的就像她是在跟我开玩笑一样。”他一脸悲伤地垂下眼睛，“还带着我和她的孩子一起。”

“四月一号？那不就是愚人节那天吗？”我惊呼道，“还带着你和她的孩子？难道说她是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

“那不算是自杀，准确来说那都是司机的过失。但是那个时候，如果她不是精神崩溃地一个人跑到大马路上去的话，她也就不会死了。”他把右手的餐刀拿起又放下，使得它在盘子里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一刻，我感觉这声音就像是死亡倒计时，也像是在悼念他亡妻的钟声。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应该继续问你小莫的事情了？我感觉你可能会很难过提起这件事情。”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没关系，这是我一开始就答应过要告诉你的。而且因为那很痛苦，我也好久都没有仔细去回忆那件事情了，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把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发泄出来也好。”

卫经理一只手握成拳头，另一只手紧紧地包住它，一副准备好要开始诉说的表情。而我也安静地放下了刀叉，老老实实地准备着担当好一个合格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