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泽琛坐在椅子上，舌尖抵上后牙槽，一股接着一股的咸腥叫他眉心皱的死紧。

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没有擦到血水，反倒痛的他龇牙。

狗日的冷哲，他妈的下手也不知道轻点儿！

这是用了几成的功力才能把他给揍的牙龈出血啊。

北泽琛心里暗暗骂道，抬眼，看见那不比他少挨揍的家伙——

冷哲一身丛林作训服被扯掉了两粒扣子，额头和脸上纷纷挨个拳头，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欸。”

北泽琛见不得冷哲那七魂丢了三魂半的鬼模样：“发什么愣！”

“关你屌事！”

冷大人一开口，一股之火药味儿呛的人直冒泡，再加上他那死鱼眼神刮过来的眼刀，血淋淋的好不吓人。

“我他妈懒得管！”

接到他飞过来的眼刀，不知道爬过多少次死人堆的北大校心里都忍不住打个一个突，太求吓人了！

撑着膝盖骨从地上站起来，冷哲吃痛地扯了扯嘴角。

北泽琛的拳法他清楚，可没想到真的对打起来，谁也占不到便宜。

“老，老大？！”

看见坐在地上的人站起来，龙二立马后腿的跑过去，伸手想要扶住他。

然——

“没毛病？”

冷大队丝毫不领情，血淋淋的眼刀没有刮到北泽琛半毛，反倒把好心好意的龙二给刮的体无完肤。

“没没没，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龙岩智胆寒地缩回收，连连摇头说自己没毛病！

“起开！”

冷哲一脸烦躁地迈脚走向休息椅，脚尖刚到，立马调转了方向朝另一处走去。

“嘁。”

幼稚！

北泽琛再度抿了一口嘴里的咸腥，双手交抱，后脑靠上冰冷的墙面，安静的陷入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医生和护士。

看着他们面色凝重，急匆匆来，急匆匆走，冗长的手术室通道，仿佛没有谁留意到蹲在门口的一群人。

“到底还要多久才结束？”

等待总会让人焦虑，素来沉着的康辉双手巴拉了一下头皮，仰头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

程墨一手握着AK47靠着墙面，紧抿的眉宇之下，冰冷的眸子映射出手术室门上的那抹红。

“璃妞，你没问题的。加油”

扒在手术室门上，看着里面摩挲的蓝色身影，欧海心一遍又一遍的为她的好友打气。

“上次我进手术室都熬过来了，更何况是你。”

听见欧海心的低语鼓劲儿，从来不信神佛的男人，双手合十抵着额头，唇角紧抿，闭上眼睛，诚心的祈愿。

他不求天，不求地，只求简璃能够给他争口气，活着走下手术台。

……

简璃的这台手术一做便是4个半小时，中途心跳骤停一次，经过合力抢救，再度从死神手里把她拉了回来。

当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刻，堵在门口的人蜂拥而至，欧海心因为扒的时间太久，脚早已发麻，噗通一声径直跪在了地上。

“哎哟，嫂子嫂子，快起来。”

龙岩智眼疾手快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没事儿吧？”

“没事，只是脚麻了。”

欧海心站起来，借着龙岩智搀扶的力道，垫着脚走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啊。”

“手术顺利吗？简璃她……是不是还活着？”

“别告诉我们坏消息。”

……

秦苒被围在中间，看着每个都急切想要知道结果的脸庞，摘下口罩，笑了笑：“手术还算顺利，人活着，只是还没醒。”

“她什么时候能醒？”

听见医生这么说，冷哲咬着舌尖问道。

秦苒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什么时候能醒需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需要看病人的意志力，凡是做医生的，都这么说，因为没有任何医生能百分之百的肯定陷入昏迷的病人什么时候能醒。

“她人现在在哪儿？”

“护士已经把她送到了住院部ICU，你们可以去那里看她了。”

秦苒说完，冷哲淡漠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快步朝着电梯方向走。

“老大，我也要去，等我。”

甩开龙岩智的手，欧海心小跑步跟上。

“秦老，谢谢您。”

双脚紧靠，北泽琛恭敬地朝面前的老人鞠了一躬。

秦老是他爷爷的老战友，他万万没想到秦老会放下讲座救简璃。

“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工作，只是那女娃……”

秦苒欲言又止，北泽琛感觉自己的心猛然撞击了胸腔：“难道她的伤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影响？”

“对工作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我担心高能源影响她日后的生活，尤其是生育。”

轰……

北泽琛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影响生育？

简璃才27岁，她的未来还没真正开始。

“老头，你确定？”龙岩智握紧了枪把。

“龙岩智！”

瞥见他的动作，北泽琛瞪眼低喝。

“呵。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年代，我也经历过，不过，在做出任何决定前，最好先想想后果再行动。”

秦苒点了点头，领着助手离开了手术室。

“北军长，我……”

虽然他没有举枪，但他的动作让别人产生了这个想法。

“秦老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米还多。”

北泽琛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龙岩智垂着头：“我知道。”

“走吧，去住院部。”

北泽琛说完，领着其他人走向电梯。

“简璃的事情……”

在等待电梯期间，康辉咬了咬唇，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告诉老大。

叮。

电梯门开，北泽琛率先走进去。

按了楼层键，收回手臂的时候，盯着铝皮折射出来的模糊人影：“待会儿见到你们的头，都把嘴巴给我闭紧喽。”

北泽琛面色平静，声音低沉，他不希望冷哲知道，更不想他背负内疚，因为那不是简璃想要看见的，也不是他冷哲必须去担的责任。

“可是……”

龙岩智觉得不告诉老大的话，日后简璃醒了，万一知道了自己有可能不能生育了，再误会他们老大，那就太冤了。

“没有可是！”

北泽琛转过身，目光犀利，却又意外的放缓了语气：“谁也不想遇到这种事，但是我相信你们的简教官心里却非常清楚这次事故的后果。”

“……”

真的是这样吗？

龙岩智心头实在没把握，他甚至不敢去想象老大知道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要再去纠结了，二少。”

抬手，康辉按了按他的肩头。

“这样好吗？”

龙岩智不知，转头看着康辉，又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程墨。

程墨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至于好不好，先过了眼前的关卡再说吧。”康辉安慰道。

“也只能这样了。”龙岩智笑。

“到了。”

电梯到达11楼，门开，北泽琛走在前面，其余人跟在后面，远远地便看见两道身形站在ICU宽大的玻璃窗前，默默看着的那种担忧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