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经济学。经济学有很多理论都建立在宏观的人类行为上，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样就能尽可能地规避部分个体的奇葩表现，从而让他们构建的理论模型能够对现实状况起到指导作用。

但当他们无意识地默认宏观的人类行为能够建立在理性上时，这些宏观经济模型便埋下了隐患——哪怕是宏观的人类集体行为，也不会在任何条件下都保持理性。

无法预测的个体行为也是可能性的一种，在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多的样本中，总会发生一些事件。

在足够长的时间内，有一只深渊生物成长到足以包覆月球，身躯的每一次呼吸都从各处“毛孔”搬运水资源到浅表层，这也很合理吧？

莫余脑中想的就是这样庞大的星体巨物，也只有这样庞大的星体巨物，能够让搬运水资源常态化这件事变得无关紧要。

那可能只是它生命活动的副产物的副产物，对肉身堪比星体的巨物来说，洒洒水啦（物理）。

最关键的是，蛮荒深渊与地球宇宙不同，地球宇宙那边的生物可没法力，没有法力，单纯要在各种条件下形成星体体型生命，存续方式都值得考量。而在蛮荒深渊，法力带来的可能性足以支撑这样的生物真的存在。

毕竟莫余当年假如不打算带着妖精们构建社会，只是一门心思地让自己的草体壮大，凭借没有瓶颈的五行功，一千年时间都在指数型成长，把蛮荒母星用自己的本体替代或许都不算困难。

莫余“以己度人”，感觉这差事可以做。

“跟星核一样大的深渊生物……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深渊远征军大概会死绝。”白瑞树想象了一下深渊生物接触到蛮荒气息后暴动的画面。

那些体型不大的生物发作起来就已经是狼奔豕突的状态了，如果有星核大小的深渊生物暴动，只论体积，就是深渊远征军前所未有的战役。

“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按照这些大佬的推论，穿过几层水封后就会碰到很有能耐的深渊生物，你们是不是该做好战斗准备了？”莫余把自己脑中构造的星核巨兽抛到一旁，这玩意就算具备可能性也太扯了，想多了容易脱离现实。

“这时候就得用一句慕阳州常说的话了。我们时刻保持战斗准备。你别看我现在和你脑内聊天，好像我就没在认真工作了，实际上我都是把工作做完了才来聊天，或者一边干活一边聊。”白瑞树用一片已经回复审批通过的文件证明自己的工作实力。

白瑞树的连轴转工作一直没停，从他踏上月球的第一秒开始，他仅有的休息也是在自己的工位上翻阅自己能看到的报告。

他们到月球的第一天已经过去，如果用他们出发处的发射基地时间表示，此时已经是新历1016年3月1日凌晨四点。

工作状态已然不能用彻夜不眠和通宵达旦来形容了，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不会疲劳的机器——一般机器还做不到不疲劳。

哪怕是参加科举考试的考生还深知磨刀不误砍柴工，身体好才能作出好文章的道理，可以在三天考试时间内自行调配休息时间。白瑞树这样连轴转，精神海中隐患颇大。

“我知道你工作很认真了，可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好好休息，疲劳过度倒下，恢复也很麻烦。”

“可如果有工作……”

“有工作我会叫你的，你且休息，意识放空，给我留条看东西的缝就行。而且你们这几个人都是第一宇宙军的顶梁柱，你们都不休息，下面谁敢休息。我都看到好些人到现在没休息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你们战斗力骤降，遇到敌人发挥不出作用。”

“……”白瑞树看了看周围，查阅后勤部队在岗人员工作状态，发现大部分人抵达月球后都在连轴转工作。

好消息是：即使大部分人都在连轴转工作，平均连续工时朝着二十四小时疾驰而去，他们的工作效率还没明显下降。

坏消息是：白瑞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在某个临界点发生工作效率雪崩的特大事故。

“那我就先休息一下？”白瑞树从指挥部工位起身，将自己的工作状态从在岗调整为休息，向营区驻地中属于自己的营房走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实地看见自己的营房长什么样。

一门一室，室内桌椅一套，上床下桌，椅背后头是橱柜，设计之初的用意是用来放衣物的，也可以放点个人法器。

房间不大，统共六个平米，纯粹的蜗居房，高度倒是够高，三米。

实际上这还不是把空间利用率拉到最高的结果，但银河共和国不刻意塑造艰苦条件，空间利用率最高的寝室方案会被直接毙掉——单纯作为寝室设计大赛的参赛作品倒是可以拿奖。

往好里说，这是个单人寝。虽说没有厕所、没有洗浴部分、没有炊饭所用的厨房，也没有待客的位置，但这确实是单人寝。

白瑞树躺上床，将法器放在墙上戳着，合眼的时候留了条缝，颇有张飞睁眼睡觉的气势：“如果有工作找我，它会发红光，看到红光的时候，麻烦叫我起来。”

“好好好，没问题，不就看到红光把你叫起来嘛，放心，保证叫。”莫余满口答应。

“那我睡了，晚安。”

……

莫余确实打算按时到点就把白瑞树叫醒。

但是吧，一直盯着白瑞树眼缝里漏的光是不是在变红，多少有点累人。

怪尴尬的。

正所谓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有更高生产力基础的修真者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光敏电阻。

莫余专门切出一部分神识，让这部分神识观察外界红光信号，主体在精神海里躺了。

白瑞树休息，他也休息，这便是内外兼休。

……

神识传来告警，莫余从休息状态醒来。

修真者神识清明的好处便是从休息到清醒能够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要做什么，不会有起床气和蒙昧状态。

“呃，这是红光，所以我该叫醒白瑞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