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忘掉我，就彻底回归到一个世界里，一个或精彩或普通的人物。但作为报答他这么久的灵魂来源吧，我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局。”清燎微笑道：“然后，重新入轮回。几十年后成为一个新的人。这样，如此往返，成为亿万灵魂中的一个。”

“这才是他该走的路……”清燎仰头，眼睛能够透过头顶的帷帐直接看到夜空中的繁星。

忽然，她转头笑了笑，那笑容仿佛黑夜里的星辰般璀璨，却又带点无奈：“真好笑啊，他想要和我过一生的时候，我不同意。如今他无法陪伴我度过一生了，我却想着要补偿他。”

“清燎……”花镜还想说点什么，被清燎一摆手拒绝了，她从卧靠上蹦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寒彻究竟是不是方峘！”

清燎去找寒彻，却听说他被自己父亲叫去了大帐子，此刻两人正在秉烛夜谈呢。清燎只能在帐外兜了几个圈子。

兜到第三圈的时候，清燎看到寒彻从帐内走出来，可汗摆手跟他道别。

清燎敏锐的感觉到，可汗脸上的随意和轻松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商量正事的凝重。

“我靠！他该不会真的把我家推入权力漩涡中去吧。”清燎跟花镜躲在大帐背后的阴影处说。

看样子的确如此。

“这人干的好事坏事都不好说。下次得弄清楚才是。”清燎刚说完没多会儿。一转头准备走的时候，就在大帐的阴影处不远，看到了寒彻的身影。

此刻男子莹莹孑立，修长的身影高挑而完美。脸上甚至还噙了一丝不属于他的微笑。

“大公主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呆在这儿。”

清燎毫不怀疑他已经把刚才自己自言自语说的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她不禁想捶死自己。她什么时候犯过这样的错了！这人居然无声无息的就能靠近她，还不被她察觉。可见是天生相克。

话虽这么说，清燎却扬起一副自如的笑脸，状态无比轻松的迎上去：“世子这么晚了和父王秉烛夜谈，我自然也想知道谈了什么。”

既然都听到了，就何必掩饰。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就是。

寒彻的眼眸微微眯了下，但那只是小小的一种错觉。他目光望向了走到自己跟前的大公主。

从一开始草原上那场碰面，这位公主就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她太张扬，骨子里是比色厉内荏的小公主更加狂傲跋扈的性子。真是草原天大地大，没人管才能养出来的模样。

可她又十分警惕，刚才若不是看到她头上戴着的青玉小葫芦闪的光，他都不知道她还躲在暗处。

她听去了多少？寒彻至少从现在两人的对话探来，她应该没听到多少。

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毕竟，她这么讨厌自己。想到这里，寒彻还笑了笑。连他都能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大公主对自己的不喜，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以解放草原，放宽独立为代价，却要让草原王成为对自己效忠的势力，还不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早晚是要知道的。

只是，不是现在。

“大公主……”寒彻一步逼近，伸手扶向她的头发。

清燎一避，身子挪到了右边。

却正中他的下怀，因为没看路被脚底下的小石子绊了一跤，正好寒彻一接，栽到了他的怀里！

清燎满心满眼的卧槽。变弱了之后居然还有这种效应，真让她满脸见了鬼了的表情。

“小心。”寒彻扶起她，眼里满是笑意。

清燎索性也懒得和他废话，这人看上去不像她的方峘：“这套留着你对付我妹妹吧。”

“大哥，我都叫你一声大哥了。咱们做事有本事光明磊落。没本事也别在我这儿搞手段。你这种样子……”清燎比划了下，想到一个说法：“最让人瞧不起。”

瞧不起？

三个字一出，寒彻的脸色就变了。清燎才不管他变没变，自己说爽了自己麻利的跑路。免得这人一会儿急了要和自己单挑，以她现在这小身板还不一定挑的过。

被留在背后的寒彻，默默地捂住了胸口。

真奇怪。明明从小没人看不起他过，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结。却忽然一下被说的心痛。

心短暂的抽搐了下，恢复了正常。却好像是埋藏久远的旧疾，忽然一下被挑起来病发，给自己都想不到的难受。

寒彻满眼是冰的看着清燎远去的背影。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日子状似平淡的度过。寒彻在这边跟蒙古族的关系越近，围绕在草原王眼里的那一丝顾忌就在渐渐消失，越来越少。

终于，一个多月后，到了寒彻该离去的时候了。

正值最近的那达慕大会，许多族人都聚齐在一起，唱歌跳舞，更重要的是摔跤比拼。

从那天之后，清燎就再也没见寒彻和自己父亲聊正事。搞得她想知道都听不到，也是抓瞎。不过后来一想也想开了。她本来就不是来改变这个朝代的历史的。这边蒙古王如何做抉择都是他的事，自己一个本来就异魂附体还不是他女儿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瞎插手别人的事。

最多，在他们真栽了的话，清燎会出手救他一命，也算是偿还了这么多年的父女情谊。

可汗看着那达慕大会上一众英才，强壮的蒙古汉子互相摔跤，来争夺心仪女孩儿的青眼，心里也舒服了很多，对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多了几分信心。

毕竟，正如那个人所说，朝代就要变幻了，老皇帝年岁已长，新皇帝却还没有着落。如今的皇帝子嗣凋零。剩下的皇子不是过于年幼就是痴傻不担重任。各方势力如今都在蠢蠢欲动。

这天，就要变了。

在那人来之前，他或许心里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没人点出来给他看。如今那人已经把这幅江山大厦将倾的洪图展给他看了，他要再还是看不清局面，那就枉为草原王了。

如今，为了保住子民，只有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