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恨过燕修吗？”陈生正襟危坐在向喃的面前，嘴角却带着满满的苦涩。

向喃对燕修的喜欢，陈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苦涩之感便开始纠缠着他不放，在全身上下蔓延着。

这本就是向喃第一次喝酒，她本就有些不胜酒力，于是乎，现在她面前的陈生都好像化作了好几道幻影，在她的面前晃悠。

向喃用手一捞，却怎么也捞不着面前的人，然后嬉笑两声，“生哥，你怎么再动？”

陈生看着向喃这副模样，忽然嘶眯起了眸子，似乎是正判断着向喃是否是真的醉了，还是只是在做掩饰，只是想回避他的问题。

“小妹，回答我的问题。”燕修语气倏尔凝重起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向喃，气氛愈加凝重。

向喃顿住了，犹如被冰封冻住了一般，嘴巴里头分外干涩，嗓子眼发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向喃…”

这次陈生喊的是向喃，而不是冥钰，也不是小妹。

久违地听见了这个名讳，向喃只觉得一片恍然，身躯一震，然后唏嘘。

原本是一个听起来多磨稀松平常的名字，现下想听见别人这样称呼她，却变得这样难得。

眼眶之中不自觉就泛起了泪花，抽了抽通红的鼻头，向喃置气一般地说道，“叫我做什么？”

陈生明白，向喃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不会这般情绪化，更不会这般地闹脾气。

“向喃，你恨不恨燕修？”陈生不厌其烦，又问了一声。

向喃噎声，一顿，蓦然抬头，掷地有声地说：“恨。”

“真的恨？”

“恨过，可是恨不起来了，我太想恨他了，可是无论怎么样我都恨不起来。”向喃用手捂住了脸，不自觉地泪眼婆娑，泪光透过指缝溢了出来，掉落在了桌案上，变成了斑驳的花朵。

“你恨他什么呢？恨他伤了你的父母，还是恨他当初迫切的想要除掉你？”陈生仰头喝了一口酒，神情严肃地同向喃问道。

向喃用手蒙住脸：“我恨，恨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是向喃憋了很久的很久的话，到了如今，向喃却终于说了出来。

向喃恨极了燕修，恨燕修什么呢，恨他不来找她，连放低自己的姿态向她渴求一个被原谅的机会都没有。

燕修已经对她冷漠到了这个地步…未免也太狠心了。

在之前，向喃一直不肯将自己心里的顾虑给说出来，那是因为她也不想将自己脆弱的表现出来。而到如今，借着酒意，倒是真的酒后吐真言了。

向喃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只肖是陈生问了，她便答了，就算是知道答案并不妥当，但她也愿意都说出来。

翌日，只需要告诉她自己是自己不清醒罢了。

“只是因为他不来找你吗？”陈生问道。

向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酒意上头了，她不仅眼神恍惚了，就连听觉也模糊了起来。

她居然在陈生的说话声中听出了一些哭腔…

是真的是假的？向喃一时分辨不清楚了。

“嗯，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为什么他就不能够来找一找我问我肯不肯原谅他呢？他连试都不试就直接把我给否决了，我多卑微呀。”

向喃摇了摇头，又想往嘴里头倒酒。

她终于理解为何当时在客栈里头会有那样多的酒鬼整日整日地泡在酒缸子里，原来借酒消愁但也是真的。

陈生用手遮挡住了向喃的杯口，不让她喝进去，然后夺过了被子，“这酒虽然不辣，不容易上头，但是还是禁不住你这样喝！”

向喃不满地看着陈生夺走了她的被子，想挣扎着将其抢回，可却还是夺不回来。

“你也欺负我！”向喃带着哭腔控诉着说道，将这段时间憋屈在心里头的情绪一次性发了出来。

干脆爆发罢，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向喃这样想着，干脆豁出去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陈生哭笑不得，拍了拍向喃的脑袋，心中是又疼又爱。

明明被伤了心的人是他才对，可到头来，他却还是要占着燕修的那一份转过头来安慰向喃。

当真是他的卑微才对。

“生哥，你说，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向喃忽然不屈不挠了，拽着陈生的袖子，脸蛋红扑扑，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袖子。

陈生冷下脸，“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我爱你！”

向喃怔忡，双眸放空，对于陈生方才说出的话，是直直地戳进了她的胸口里头的。

“你骗人，他明明就说过，他最爱我了！”向喃撅起了嘴唇，控诉着说道。

“小妹，很多事情，其实都不用别人去说，你自己都明白的。”陈生叹了一口气，虽然眸光依旧冷冽，但是语气却要柔和许多。

“我不愿意相信。”向喃颇有些崩溃，直直摇头。

“面对现实罢，小妹，你是冥钰，你不是向喃。”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我还是我！”向喃反驳。

陈生无声一笑，也不再同向喃辩驳。

待到向喃心情平复下来，陈生便听见向喃在一片静谧之中问道：“生哥，你的渡城你还要吗？”

陈生怀揣着野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要！”

向喃又道：“生哥，若是有一天，渡城与我，天下与我，你会选择谁？”

陈生亦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没有了你，我要这天下又能够如何，我要这世人又如何，我没有他们那样伟大。”

“可是…燕修选了天下，他没有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

“所以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而不是燕修。”陈生沉气且深情地说道。

“生哥，你很好…”

向喃看着陈生的眼神，已经趋于迷离…

陈生凑近了向喃，然后贪婪地看着向喃这一张犹如水蜜桃一般的脸蛋…

面前的，可是他曾经日日夜夜的人儿啊…

“我很好，可是你还是没有选我。”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选那个负心汉，一定会选你！”向喃负气道。

陈生苦涩一笑，“是吗，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你会选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