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虽然是宠妃，但是后宫的凤印如今在叶妃的手上，更有惠妃加以辅佐，锦华宫里又如何没有别人的眼线，只不过锦妃过的太过顺遂了，便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倏不知，把柄早就落在了别人的手中，等着随时给她致命一击，叶妃出身叶家，是太后的侄女，又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龌龊。

“曹家的这两兄妹都是个精明的，唯一的不幸大概就是那曹蓉锦的肚子太过不争气了些，以至于亟待需要一个皇子倚靠，哪怕是——霍乱宫闱！”

长公主不由得挣大了眼，她如今同太子合作，虽是知道了些苗头，但也不过是几分猜忌，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不想竟是这样吗……

可她又忍不住否认，“大皇子虽脾性暴躁狠辣，但也算上心高气傲，不会做出这番……”

“他不会，但是锦妃会。”太后冷声道，“淫溺后宫这么多年，若是这点手段都没有，又如何将先皇后拉了下来，让皇帝如今对太子都还心有怨怼？”

锦妃入宫的时间算不上长，也不过十年多点，而其他三妃却都是皇帝仍是沥王时便入住王府了，她能这般快的爬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那张艳丽魅惑的脸，还有最重要的两点。

一是，她那位没有背景却能力出众，足够奸诈能让皇上以此打压世家的哥哥。

二便是，她心思狠毒，善用阴谋诡计能够为皇帝扫清后宫障碍，却又足够的柔媚温顺，让皇帝心痒难耐。

当初，皇帝对先皇后心有芥蒂，她刚入后宫，住在明德殿，仰仗的是四妃之首明妃，先皇后那时怀有身孕，明妃妒嫉，她便顺势而上，替明妃铲除异己的同时，还借此俘获了帝王的心，简直一举两得。

多年后，尉迟家功高震主，曹家带头弹劾不说，还顶替尉迟军成了楚国猛将，解决了缠绕皇帝多年的新病，如何能够不恩宠。

可到底膝下无子，她聪明一世，如何愿做人老珠黄，权势不再的日子，必然想要为自己筹谋，所以她设计大皇子，春宵一度，为自己找了一个能够依靠的后台。

曹蓉锦这人一生算计，为了得到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了荣华富贵亦是可以抛弃一切，便是如今的皇帝，等到于她没了作用的一天，她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这样的人最为可怕，也最为的可恨。

也难怪当初先皇后不是她的对手，长公主不由的有几分难受，“暮白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

她年轻时同林家的两姐妹交好，林家大小姐嫁给了她一母同胞的太子哥哥，林家二小姐嫁给了她的养兄沥王，本是最美好不过的两段姻缘，最后却弄成这般模样。

当初先皇后生二女时，正值楚国和南海征战，她忧心丈夫，便随母后离了皇宫去寺庙潜心礼佛祈福，不想竟是在这时出了岔子，先皇后一尸两命，楚暮白身为太子中毒昏迷，久治不醒。

一切都在那个夏天变得面目全非，她心有不忍，怕太子会折命在那宫闱斗争中，便将楚暮白接回了府中，安排住在最为偏静的秋雨居，派大量暗卫把守，又网罗天下神医，才渐渐控制住太子身上的毒素。

这么多年一直把他看作亲子疼爱。

太后亦是想到了许多往事，不过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想想也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过眼即逝，亦是不想多谈，只是问道，“亭逸可还有消息？”

长公主从往日的伤感中回过神来，想到这个儿子，面上倒是带了几分轻松之意。

“他一直隐姓埋名，暂时留在了北地，一方面为了照顾重伤的镇南，一方面也是为了调查北狄。有太子帮忙掩饰，我也有几分放心。”

太后点了点头，放心了些许，“想来如今这个情形，你也不用等得太久，他们总会回来的。”

“只要他们安好，女儿等的久了些倒也是无谓，不过母后，太子和睿王那边……”长公主不由的疑惑道，“您仍是不准备告诉他们吗？”

之前因为皇帝多疑，怕两人知道事情之后愤恨难平，顾及着两人的安全，长公主听从太后的叮嘱，从未对两人多透漏过什么。

只是如今——

两人均已年过十八，有些事情是他们自出生起，就被上一辈打下了仇恨的印记，便是隐瞒，有些蛛丝马迹也会拉扯着他们回到原来的轨迹。

太后沉吟了片刻，晚风自窗外悄然探来，灯案上的烛火摇曳了片刻，让她的影子在这一瞬都有些飘渺虚无。

“哀家并未想隐瞒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发现，哀家代替不了他们，也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埋入他们的仇恨中，所以一切还是随缘吧，若是有日他们来问……”她的面上终归是带了些不忍，声音如同叹息般的流溢而出。

“再说吧……”

这场夜谈在沉沉的月色中泯灭了后话，长公主神色如常的出宫之时，面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华贵。

第二日，楚暮白等人在山庄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便直接回了皇宫，倒是没有再顾及那位绮雁公主。

他虽是身上有伤，但是刚入宫门，还是不听劝告的直奔御书房。

皇帝早就下了早朝，又同朝中大臣议过要事，如今不过是批阅新奉的奏折，见到楚暮白的一瞬倒是不曾惊讶，“回来了？”

楚暮白恭敬的行了个礼，是君臣之礼，而非父子之礼。

他道，“儿臣今日赶来只为了一件事。”

皇帝目光沉沉，任由他将这礼节做了个十成之后，方才问道，“你是为了萱敏那丫头吧？”

“是也不是。”

昨日那北狄小王爷刚提了求娶之意，长公主便入宫求见，今日的朝堂之上，亦是有多方朝臣争辩，皇帝本就有些厌了，此时没了几分好脾气。

“那小王爷许的是正妃之位，太子，你曾去北地观战，你当知道北狄军力强劲，曹家军毕竟是新起之秀，威信不够，再加上国库空虚，可长此以往，并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