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空是一种境界，佛家有所谓顿悟，道家则是得道。

大悲或者大喜，生离死别，或者看花开花落，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突然陷入空的状态当中去，去得到那么一丝本存在于天地中的道理。达摩得到的，正是在顿悟之后，得到的一种大道，天地间的大道，庄周口中的道理。

道理有深有浅，有的是纯粹的感悟有的则是力量。

达摩获得的是感悟，也是力量。

至于达摩刚刚的那一击，在庄周的眼中，则是斩灭因果的一击。是无视肉身强大与否，直接将本因抹去的那一击，才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杀死老僧。

世间一切，有因便有果，因果二字，道尽了世间一切事物的起源与终结。因此，无因便无果，只要将那个因抹去，因因而生的果，随之也会消失。

庄周这才会侧身让开，让达摩动手，因为达摩已经有了终结现在这一切的力量。

像他之前的说的有因有果，那么让达摩自己来终结这一段因果才是最好的。

庄周抬头，望着消散光影中那点飞速消失的黑点，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更重要一点原因在于，老僧体内的魔种从拼命的那一刻，已经有了逃离的打算了，达摩才能如此简单的杀死老僧。当老僧身体消失，化成光点的那一刹那，也正是牢笼崩坏的瞬间，是魔种遁逃的时机。

魔族从来都不会是什么死战不退的存在，可以逃，那么绝对不会留。所以魔族才会这样的麻烦，只要让它逃了之后，下一次卷土重来，它又差不多恢复了所有实力了，相对应的，又不知道有多少生命被吞噬。

魔族没有办法逃的时候也同样的危险，不只是你可以去消灭他们，他们也可以自己消灭自己。魔种自爆，所有本源魔气一瞬间爆发，足够伤到范围之内的所有人，并在接下来的数百年内，那片地方都会寸草不生，没有一点生命的痕迹出现。

被魔气所伤的人，没有即使祛除体内的魔气的话，有入魔的危险，变成被七情六欲或者纯粹的暴虐支配的存在。

在那场大战中，庄周杀了不少的魔族，也像达摩现在这样子做的一样，杀了不少自己的战友。因为这样，庄周才能理解达摩的心情，理解他为什么如此义无反顾，没有迟疑的下手。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你自己，都希望他以他最想要的姿态死去。

魔族的棘手程度，不是现在的人可以去想象的。

“铛啷。”

铁链中的人不存在了，铁链上浮现的金色符文随之消失，掉落在地面。

“结束了？”李白收回青莲剑来，插入背上的剑鞘当中，有些疑惑的问道。

庄周走向前去，对着那些不同的“自己”点了点头。

三个不同的庄周也在对着庄周点头，身形变得模糊，再如同碎了的镜面一样，突兀的消散。

“结束了。”庄周说道。

“这就结束了？”李白有些怅然，他跑了这么远，为的是与那传说中的魔族过一下招，结果还没有打完，就结束了？他的青莲剑，都还没有饮过魔族的鲜血呢！

李白看了看地面上的几点墨点，想了想还是算了，没有用青莲剑去沾上一沾，以此来弥补心中的遗憾。反正魔族死了也好，到手的蝶梦酒可是实实在在的。

青莲剑在剑鞘中嗡嗡震动着，似乎在对李白这一刻的想法述说着不满。

达摩看了看庄周，没有问出口来，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将事情给处理妥当的。这是种直觉，虽然男人说直觉太过可笑，可确实男人也是有直觉的，尤其到了他这种境界，有时候直觉指向的是冥冥中的未来。

低垂眉眼，达摩双手合十，没有念诵佛经，也没有念诵佛号。这世间都没有佛了，念诵这些所谓佛留下来的东西，又又什么用？

他只是在做着无言的告别。

天空中，杨戬眉心的眼眸在即将闭合的一瞬间，朝着魔种遁逃的方向投注过去了视线。看了一眼之后，它便彻底的重新隐没。

杨戬握住三尖两刃刀，直接朝着地面飞去，那颗魔种他并未有任何动手的想法。从魔种逃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看到了，却不用去管。

杨戬冰冷的面庞流露出一丝笑意出来，想到等待在魔种逃离路线上的那条大鱼，对于魔族来说，这应该称得上耻辱了。

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解决方式了，那魔种会消失，还没有自爆的机会。以魔族的自大，怎么可能会发现一块食物竟可以将其毁灭？

魔种在空中飞速的遁逃，魔气变幻，从原来的黑色，变成了灰色，隐没在夜色当中，几乎融为了一体。他现在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还有仇恨，更多的是卷土重来的渴望以及对于自由，对于那些甜美可口的食物的向往。

“我一定会回来的！”在心中怒吼着，魔种加快了速度。

他闻到了泥土的芬芳，问到了空气中那股诱人的味道，要不使他现在是魔种的形态，早已经流下了口水。

突然，一股无法言喻的味道，让他闻嗅到了。魔种里面的魔气，都在沸腾，不断的翻涌，本源在一阵又一阵的颤抖，清晰的传达出了一种饥饿，想要去吞噬的本能。

魔种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那里，天空中，有一条蓝色的大鱼停在那里。当看到这条大鱼的一瞬间，魔种顿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吞吃了这条大鱼，那么他必然会重回巅峰，甚至于更近一步。

虽然不知道这条大鱼是什么生物，却不妨碍魔种将其定为自己的食物。他朝着大鱼冲了过去，准备先进入大鱼的体内，再从内而外，将大鱼吞吃掉，恢复真身，再回去报仇！

是的！复仇！

“突发任务！突发任务！请宿主尽快吞噬魔种，达成进化条件。任务成功奖励：魔鲲形态。任务失败惩罚：无惩罚。任务时效：五分钟。”

鲲的耳朵旁，传来了机械提示音，正在滴滴作响。仔细的看一下，还可以发现鲲的眼睛里面正有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出现，标注的那几个红色的字眼格外的显眼。

字，它看不懂。话，它听得懂。

还真的会有一点小小的兴奋与激动呢，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会有吃的东西！

鲲看了看冲来的魔种，那黑不溜秋的模样，小兴奋和小激动一下子没有了。

就这玩意？？塞牙缝都不够。而且这么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吃的食物，兴许吃下去还得中毒！

虽然不知道中毒是什么滋味，但是身为一条对于生活品质有所要求之鲲，能够熟练运用如同穷乡僻壤四字成语的文化鲲，它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好伐！

不屑的呲了一下水，鲲的尾巴抬了起来，怒甩了出去。

“啪！”

冲来的魔种被鲲的一尾巴结结实实的拍中，所有的喜悦与贪婪，全部静止在了这一刻。

这种感觉，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与魔族记载的历史当中，那狂妄得用肉身去接住冲撞过来的行星的魔族前辈那时候的感受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我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但他真的死了。

来不及自爆，来不及再有更多的想法，他死了，魔种粉碎，连一丁点渣渣都没有剩下。那残余的魔气，则在鲲的尾巴这一拍之下，被鼓动的飓风吹到了万里之外，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不会带来任何的影响。

真?鲲?百万吨一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