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大鱼！”李元芳满嘴的海水与那唾沫一起飞溅出来，刚刚从一名诗人变成湿人之后的失落感还没有过去立刻变成了惊诧。

在碧蓝的海水中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他的眼中，在他们的船底下。

“哗！”

波浪朝着李元芳砸来，声音出现的一刹那，李元芳的双手已经下意识的挡在了面前。浪花的冲击力击打得他的手臂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股巨力推得他的身体朝后退出，脚步“噔噔噔”的在船板上踩动着，好不容易才稳定住了身体。

“小样！”不屑的哼了一声，正准备再放一句狠话的李元芳突然脚下一滑，“啪”，整个人摔倒了，屁股结结实实的与船板接触，疼痛感甚至让他的脸有一些的扭曲。

换成平时，李元芳不会摔得这么的惨，以他的身体柔韧度，哪怕是即将要摔倒，也能够凭借着双腿硬生生的将身体扳直回来。可这是在船上，船板已经湿透了，变得湿滑无比，再加上海浪打来的瞬间，不只是朝着李元芳打来，还成为了击打渔船的的浪头，冲击力同样对这条大海上的小渔船带来了显而易见的影响。

小渔船在海面上摆动着，左摇右晃，乃至于让刚刚抵挡住水花还没有高兴上几秒的李元芳乐极生悲。可还没有完，大海的多变大抵是在突然的一次变化后变得反复无常，那么现在便是它反复无常的时候，一浪接过一浪，还不止息。

“定风波！”狄仁杰的右手离开了桨，手指凌空虚画，他顾不上去笑话李元芳，因为船一旦翻了，他们两个人都得成为这海中飘荡的落汤鸡。

当波的最后一笔落下，留存在空中三个字的光影变得更加的璀璨，化做重叠的波纹回荡开来，渔船四面正在波荡着的海水顿时平息了下来。至于更远处的海面，海水依旧在上下翻飞，朝着更远处传递属于天地的伟力，只不过在到达渔船这里的小片海面之后，便突然平息。

这时候狄仁杰才缓缓的出了一口气，微微放下了心，连忙问道：“鱼，鱼在哪里？”

狄仁杰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他来到北海的目的，以及李元芳口中的大鱼。只不过事情有先后，首先是稳定好船，不让他与李元芳两个人掉下海里面去，再来才是去解决真正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猜想，一条条交错构织的线索都不能够成为最终的事实，那么现在无疑一切都可以确定了。鱼，大鱼，北海鱼群失踪之迷的答案，以及北海渔民们为什么一年的收获不如一年的罪魁祸首。

“在船底下，海里面！”李元芳大喘了一口气，将嘴里面混合着咸涩海水的唾沫一口咽下，连忙爬了起来，脸上满是小心与警惕之色。

他喵的，这里可是在海上，以他李元芳的身手。这个时候也有点虚啊！

秉持着输人不输阵，恶人横行无忌的道理，他此时还是装出了十分凶恶的表情一我就是恶人JPG。

他那长过手腕寸许，看上去有一些宽大的衣袖之中双手手掌已经握住了冰冰凉的两条铁链，链子的一端缠绕在手臂上，另一端则是锋利的钩爪，只不过在衣袖的掩藏之下不被外人看到而已。

李元芳紧紧的盯着船底下平静的海水，随时准备出手，另一边向着狄仁杰问道：“老板，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站起来的狄仁杰还真的不知道怎怎么去回答李元芳，他刚刚眼睛捕捉到的那一闪而逝的黑影凭着估量也能够知道那是一条大鱼，再加上李元芳从不说谎，至少在这种大事上是不会说慌的，那么他现在也是有一些慌。

慌是正常的，外人都说他狄仁杰经历过大风大浪，什么东西没有看过？包括那碎尸的碎肉，那已经生蛆恶臭的尸体，给他一碗饭，再来几块肥而不腻的五花肉，他甚至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干了一整碗饭！

可事实呢？！

事实是谁都不知道他心里活动是怎么样的，自己人看他不慌，也就没有不安。敌人看他不慌，自己也就慌了。

可惜的是现在面对着的是一条鱼，那他慌不慌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反正是鱼，也不会经由表情去判断一个人如今的状态如何。

风平，浪静。

狄仁杰与李元芳所在的渔船，连一点风都没有，渔船稳稳的停在海面上，在海洋中应该出现的波澜一点都没有出现，或者说是干脆的消失不见。

那出现过一瞬的黑影，李元芳口中的大鱼，也在出现过极短的时间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静，静是安静的静，寂静的静。

静得狄仁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静得李元芳手指触摸着掌中那逐渐温暖的爪钩依旧能够感觉到一丝冰凉。

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放松下来，保持着警惕。他们的感觉的触角蔓延出去，牢牢的注意着周围任何异常的动静，只不过对于海面底下那深沉的大海却又无能为力。

狄仁杰画出的字符保持着效力，将所有的风波都给定了下来，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一秒，两秒…

两分钟，四分钟…六分钟…狄仁杰与李元芳一动不动。

海中，鲲那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带起了细微的波纹向着四周扩散，消弥。

它也一动不动，整个身体便停在了海中，在这不被狄仁杰与李元芳观测到的位置，随着海水上仰，又下落。

它的眼中满是兴奋，那是一种看到喜爱的玩具时候才会有的兴奋，平常的话很少会有。

原来它只是想作弄作弄狄仁杰与李元芳两人，可是现在，当判断出狄仁杰与李元芳不是普通人之工具，单单只是一次的作弄，接下来便要变成一段持续的玩乐的时间了。

它已经是一条成熟的鲲了，知道游戏该用什么方式去玩，应该持续多久的时间，又应该在什么时候结束。

反正不要把人玩死就好了。

它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