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季眠的情绪好像被安抚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被他带着走了。

两个人这种姿势，彼此目光相对呼吸交缠，亲密无间。这早就逾越了姐弟的关系，季眠心里是清楚的，可是她的脸烫到可以忽视那些想法，霍霆正盯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甚至捧起她的脸来，强迫她看向自己。

“和我交往吧，好不好?”

他眼眸漆黑，声音沉沉，虽然只是询问，但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季眠的脑袋像是豁然炸开了。

她没想到……原来他……

可这怎么行?她还记得前世蒋玲阿姨的阻挠和愤怒，他们对她是有养育之恩的……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只告诉我就行了。”霍霆不依不饶，“你喜欢我吗？”

面上镇定从容，可心里迫切地希望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

只要是喜欢，就不会毫无痕迹，而她其实并不迟钝，在同段之洲分手之后，便心如明镜，一直通透。

前段时间她的接近，不也正代表着她正视图理解接纳他吗？

少女久未应声，呼吸微乱。

“……太快了。”半晌，她再去尝试着推霍霆的手臂，可还是无法撼动一分一毫，“我不应该……”

霍霆目光沉了沉，他鲜少有被拒绝的时候。

她退缩畏惧的动作，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炙烤，理智什么的，已经快被焚烧殆尽。

“难不成你还是喜欢段之洲吗？我哪里不如他？”

这个名字，就是季眠的雷区。

其实想来，她从破碎的人生当中抽身才三个月不到，恨意当然强烈。

甚至于现在，在尝到被辜负的滋味之后，她根本不敢轻易托付真心。她一个人也挺好的，最起码可以专注眼前事，专注于回馈身边那些关怀过自己的人，放下执念，再不济也落不到前世那种怀恨而终的下场。

霍霆问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

少女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凝视着他，怔怔然流出两行泪来，仿佛诸多委屈悲伤无处可诉。可她还是好脾气地摇摇头，有点哽咽：“我……不喜欢。”

“但是……我也无法，现在就……答应你。”

太过草率了。

她毕竟心理年龄成熟，而对方或许只是一时意气，也许很快就会后悔。

这也是她认真思索后给出的答复。

她不想沉溺于短暂而浓烈的喜欢，她想要的，是矢志不渝的忠贞与携手排除万难的勇气。

她已经耗尽一辈子心力去爱一个人了，重来一回，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仍有执炬迎逆风的准备。

“我是认真的，你却总是不信我。”

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年才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声音颤抖。

他这次的拥抱轻柔无比。

季眠趴扶在他肩膀上时，仍能听见他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缓慢而沉重。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霍霆轻轻抚着她的鬓发，离开房间之前，于少女颊边轻轻一吻，“晚安，姐姐。”

……

季眠以前总是觉得，霍霆是个混世魔王。

打架、翘课、泡吧、撩妹、拉帮结派种种恶行不在话下，而他本人天生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恶人相，大多数人一见他就犯怵，她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世的她，没有再特意躲着他罢了。

她向前迈进一小步，他就会很开心地朝她的方向奔跑，面上装着凶，背后却恨不得摇着尾巴。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她伤痕累累，满心猜忌疑窦时，才发现他的好?

……

季眠第二日时晨起时见到霍霆，他买了早餐回来，都是她爱吃的东西，整个人状态也比较松弛，像是并未受到昨晚的影响。

季眠却有点不适，尤其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会不自觉闪躲。

少年也没说话，尽管心里一直在安慰着自己。

被甩就被甩了，也不看看自己此前做的哪些混账事，有点脑子的女孩，哪个愿意跟你?

但其实，他只是想要一点回馈。

毕竟觊觎得太久了，放在面前的珍宝好几次险些被人夺了去，而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反正心思也早就败露了个干净，不如早点将话挑明，也让她趁早做个决断。

想通了之后，倒也干脆。

他想堂堂正正地守护她。

喻家那边的事情当然也很重要，但是他有顾及好双方的信心，绝不让她伤到一分一毫。

可是现在，她连守护的机会都不给他。

或许还是觉得尴尬，季眠匆匆吃完了早餐，便提出要去学校。

“昨天的事情，你还是知道清楚一点比较好。”霍霆颇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季眠顿了脚步，回头看他，对方倒了杯牛奶放在桌边，像是要与她多聊一会儿的打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眠发现霍霆其实很会照顾人，而且心细如发，有些事情简直信手拈来。

自然，能让霍霆屈尊降贵照顾的人也不多。

他妈妈是一个。那女人出身其实并不差，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揣着一个私生子被抛弃后的生活别提有多惨。霍霆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多么马虎天真的女人，可他还是爱她，像天底下任何孩子爱母亲一样，他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尝试着自己打理家务，好给在外挣钱的妈妈减轻负担，毕竟她也实在不擅长这方面，会弄一团糟的。

季眠早上爱喝一杯牛奶的习惯和她一模一样。

“谢谢。”她默默接过杯子，坐在桌边微微垂眸，像某种温顺的软毛小动物，静静听着霍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

说不好奇不震惊是假的，毕竟自己差点遭到了侵犯。

徐应兰虽说有苦衷，但是心思险恶也是真的，季眠想想徐应兰前前后后做过的事情，坚持邀请她吃饭，说她穿得太过学生气……竟然步步都是算计。

她心情莫名低沉下来，原本，她以为能和徐应兰成为好朋友的。

“虽然这一次我们来得及时，但不代表你就安全了。喻寒会在X市待上一段时间，而且准备接手这边的分公司，这些日子你先低调点，尽量别被这个人渣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