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涵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和主管说些“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漂亮话时，内心也毫无波澜。

直到抬起眼帘，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玻璃门边经过。喻寒被人簇拥着，面上无甚表情，手上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文件，大步流星往会议室走去。

他工作时就是这副冷淡的模样，却符合蒋涵心中对于男人的一切幻想。

她的心跳得迅速，忍不住想，他应当是不知道自己也在这里的……于他而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对她上心呢？

蒋涵确实陷在了一个矛盾的境地，一面想要逃离，一面又忍不住靠近。

一整天因为那一瞥而精神恍惚，核对账目时也没留意，错漏了几个重要的数据。

往下，也有审核部门。

不过员工的失误都会上报，据此会扣一些绩效。原本数据只会统计到主管那里，可这一次喻寒居然亲自过问，他那漂亮的女秘书也款款过来请蒋涵。

蒋涵压住心头慌乱，半晌后，出现在喻寒办公室前。

她已经做好了挨骂或者辞职的准备，毕竟总觉得不是什么小事。可喻寒只是友好地凝视着她，拿着报表指点了几句。

“你的表现，我也听你们主管汇报过了，做得很不错，之后再接再厉，我考虑让你留职升薪。”

蒋涵真是摸不着头脑，但好歹是轻松些了。

“《一枚硬币》，那本书还在看吗？”他微笑着问。

“没看完……看到后面，觉得有点荒谬。”蒋涵回答道。那本书是她与喻寒相遇那一天，她从书架上随手拿的，前面写得很精彩，涉及到很多她们的专业知识，只是看到后面，作者涉及到人类社会的诸多问题，观点开始偏激了起来，甚至称得上悲观与疯狂了。

“是吗？”喻寒微笑，没有再说别的话。

蒋涵则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他温和道。

“您同霍霆……不，喻沉，是有什么过节吗？”

她还是觉得，喻寒不是季眠口中的那种人，就算装，也不可能装这么久吧？

她处处是破绽，可喻寒也从没直接对她下手。

“过节么，确实是有的。”喻寒点着了一支烟，缓缓吐气，薄薄一层烟雾缭绕在他面前，“因为我也喜欢季眠，所以阿沉防我跟防贼一样。。”

他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可是蒋涵对他的话并不怀疑。

胸腔的血像是慢慢冷了下去，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为什么？”她疑惑不解地小声问道。

季眠除了那张脸，到底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霍霆爱她，本是那么率性而为的少年，为季眠鞍前马后；段之洲喜欢她，年前特地从她那里打听季眠的事情，还提前一天去了季眠老家陪她过节；现在，又来了一个……

她声音虽小，却递到了喻寒的耳朵里。

他轻笑一声，仿佛是在认真思索起来：“是啊，我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她已经是阿沉的女朋友了……或许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吧，我第一眼见她，就念念不忘。”

蒋涵听他陈诉自己的单恋历程，心里苦涩得不行。

“喻总，我还有事情。”

这屋里窒闷，她决定离开。刚刚转身，却又听他道：“别走，蒋涵，你能帮我个忙么？”

……

霍霆往舞蹈系跑得勤了一些。

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的身份，也都知道季眠是他的女友，然而霍霆来得少，季眠也没有那种趾高气昂的观感……虽然一开始都挺拘束的，后来玩开了才好一点。

季眠简直就是团宠型的人物，娇小美丽，让人忍不住产生保护欲。

相比起来，霍霆就显得不那么“和蔼”。

上次霍霆将老师叫出去训斥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不笑的样子看起来很凶蛮。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肯定从小就没有教养。

有些知道内情的人，总忍不住默默在背后吐槽。

其实霍霆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些舞蹈系的姑娘们见到他来，眼神都变了，唯有季眠很开心，噔噔噔得跑来。

“你怎么……又来了？”

“公司没什么事情，我就来看看。”霍霆目光下移，落在她淤青的膝盖上，“又摔了？”

“嗯!但是……不疼!”

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刚刚表演时，老师点名表扬她进步很快。

霍霆颇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仿佛能事先预想到，手里还真拎着一个小药箱。

他抬手摇摇向季眠的老师打了个招呼，示意让季眠先暂停十分钟。

随后坐过去，将少女的腿放置于自己的膝盖上，一点一点用碘酒处理她膝盖上磕破的地方，最后给她套上护膝。

少女坚持要脱：“这个……不方便。”

霍霆实在没忍住，声音大了一点：“你再摔几次膝盖就要废了，在这件事情上，你能不能听我一次？”

他们用的中文，其他人都听不懂，远远看着以为他们是在争执。

“凶自己女朋友，也太没品了!”有个高挑的棕发女生忍不住站出来，她的朋友在后面拉着她，小声阻止。

“丽兹，你就别插嘴了……”

利兹是季眠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平日里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直性子。

“丽兹……”季眠也没想到她直接开怼，怕霍霆生气，她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解释了一大通，可丽兹却觉得季眠这是为霍霆开脱。

季眠也不管不顾：“他真得……很和善的。”所以你们别用这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啊。

霍霆其实本就不爱笑，尤其在这种情况下。

他也懒得改变人们心中的成见，反正也不会误了他的事情。

“我忙，先回去了，护膝不许脱，晚上早点回去，我做饭。”

明明是温柔的话语，他却刻意说得瓮声瓮气。

“好。”季眠插不上嘴，只能点头。

他不在意，那么只能靠她来弥补一下形象。

丽兹气得直跺脚，季眠耐耐心心哄了一个下午，其他人虽然有在接着练，但耳朵一个个地竖起老高。

霍霆温柔的地方太多了，季眠慢吞吞的语速，似乎再给几个小时也说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