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重生是颜控
作者:晋小七 | 分类:古言 | 字数:16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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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割袍断义
“人可以蠢,但是贵在要有自知之明。你们主仆两人的错处,归根究底都是自不量力,不应该与我作对。自以为占尽优势,其实如同一盘散沙,微微风吹草动便会溃不成军。”
萧易安抑扬顿挫地说:“当初,萧玉茹在临死之时,亲口说她还没有输,我还没有斗赢她,事情还没有结束……我猜,她是将报仇的希望押在了你的身上。”
嘴角轻轻的向上扬了扬,“可是如今连你也输的一败涂地,不知道萧玉茹在九泉之下又该做何感想呢?”
莺儿知道事情已经被揭穿,最后的伪装也被人无情地剥下,早就没有了任何依靠和退路。
她如同受到重重一击,面如死灰,口中凄凄然道:“小姐如此信任于我,让我用她的名义继续活下去,可是我却没能好好的守住这份信任,是我错了。”
萧易安用手指轻轻地扣敲着桌面,心下不禁暗叹,到了今日此等境地,莺儿竟还是未曾考虑自身,一心只顾念着自家小姐。
看了一眼窗外站着的人影,忍不住涌出种复杂的感觉,拂了拂衣袖掩饰下自己眉间的落寞。
莺儿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你胆敢前来,就不怕我拼死一搏,在临死时多拉一个垫背的吗!”
萧易安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将这威胁放在心上。
“你怕是忘了,萧瑾绣如今也在金泉寺啊!如果我有什么好歹,你放心,我身边的人一定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在她的身上。”
此话一出,莺儿又犹如泄了气般的颓坐在地,双眼涣散的看着地面。
萧瑾绣是萧玉茹生前最疼爱的妹妹,莺儿自然也是一样的将其当做自己的亲人,如今怎么可能将她当做鱼死网破的代价。
半晌后,她方才痴痴的道出一句,“你赢了。”
萧易安无所谓的笑了笑,“输赢既分,也算是终于了结清楚恩怨,日后怕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透过那一张熟悉到令人憎恨的脸庞,萧易安似乎能看到莺儿的真正面目,她还能分辨得出两人是不同的。
她想了想,最终不曾拿出藏在袖中的哑药。
一者为了防止莺儿在明日的剃度仪式上再胡言乱语,或者是大闹起来,有辱宁阳侯府的声誉;二者也是为了报前世的残废之仇。
可是因为莺儿的忠心耿耿,却让萧易安有了那么片刻的动容。
其实她也没有多大的错处,只是跟错了主子才会有如此凄惨的境地,若非如此,恐怕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而莺儿如今已经认清局势,想来为了保全“萧玉茹”这个名字的最后一点颜面,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纠缠胡闹了。
从此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她还是要替萧玉茹偿还着前世的那些罪孽,在佛门清静地终了余生。
冥冥之中或许真的自有因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萧易安缓身离开,一门之外,仿若是浑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见心月如同所吩咐的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守着,她神色微动,“陪我走走吧。”
金泉寺内夜风习习,清静幽凉,没有半分夏日的炎热之气,只有偶然响起的蝉鸣声不时聒噪,打乱了安静的思绪。
萧易安在前面走,心月垂着头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恭敬不逾矩的举止间,却透露出浓浓的疏离。
因为是在佛寺中,萧易安只穿着素色衣裙,头上也只简单的绾着一支碧玉七宝簪子,走起路来没有环佩的叮当作响,只有衣裙窸窸窣窣的声音。
“心月,我记得从我记事时,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伺候。”萧易安仰头望着天空,语气生出莫可名状的感慨和悲凉,“咱们相知相伴,到如今也有十几载了,真是难得。”
正因为出生在侯府这种权势之家,所以萧易安从小就明白周围人的左右逢源,拜高踩低是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人性如此。
她才会越发觉得与心月这种赤诚坦然的感情有多么可贵,又有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
在前世,心月至死都不曾背叛她,所以萧易安在重生后更是给予了她所有的信任,将对方看自己最亲近的人。
不过命运总是这么爱嘲弄苍生,谁都不是例外。
心月仍旧是垂着头,不曾言语,可是身子微微颤动,显然有所动容。
萧易安睨了她一眼,却柔声道:“方才你就在门外,我与莺儿的对话想必你也尽数听到了。”
顿了一顿,略带苦涩的说:“刚才莺儿说我赢了,其实她说的不全对,至少有一点,我还是输给了萧玉茹。”
萧易安突然抬手,轻轻抚上了心月的脸颊,将唇凑到她的耳边。
“纵然萧玉茹再怎么艰险歹毒,在怎么心肠狠辣,身边还有一个莺儿对她忠心不改,至死不变。可是我呢,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怎么也猜不透这善变的人心啊!”
心月惊得神色突变,无力的张了张口,却又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萧易安冷冷的瞧着她,“没想到,你我两人也有彼此相对无言的时候,曾经多少次彻夜长谈,总感觉有着说不完的话,那时可曾想到有这一刻?果然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第311章 割袍断义
心月抿了抿唇,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见她如此反应,萧易安轻轻地笑了两声,“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如此会装聋作哑了?难道这样就能逃避得了一切吗?”
脑海中浮现着前世最后的结局,自己被废去凤位打入冷宫后,宫内的婢女尽皆受到牵连。
而心月因不肯认废后犯下的几项罪行,打入刑狱后被折磨死了。
“好,那我只问你一句。假设我陷入了危难当中,你还愿意舍去性命,为我而死吗?”
良久,心月终于开口。
声音有着淡淡的苦涩,“如今,就算我说愿意,小姐怕是也不会再相信了吧。一个卖主求荣的人,还有什么颜面再回答这种问题。”
“卖主求荣”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刀般狠狠的扎进了萧易安的心尖,原来被背叛的感觉是那么,且难以释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这是承认了?”
月光洒下,能看到心月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静静的说:“小姐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手中必然查出了证据,我否认也没用。”
“好啊,你表面上是我房中的大丫鬟,实际上却是早就投靠了萧廷,恐怕早就暗地里将我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于他了,枉我当初对你那样信任。”
萧易安抬眼望着她,语气却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平淡。
“好一个左右逢源的高明手段,连我以前也是错看了你。心月,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甘愿做萧廷的一枚棋子,为他所用?这些年来,难道我亏待过你吗?”
心月沉默片刻,低声道:“没有,小姐待我很好,很好。”
萧易安抓住她的肩膀,手上微微的用了些力道,嘴角带着不屑,“待你好,你不还是照样背叛了。嗯,萧廷到底是拿什么来胁迫你的?”
心月额间的汗涔涔而落,事已至此,其实她已经不想再为自己解释什么。
但面对着一再逼问,她又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沉默下去。
喑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安局促的情绪。
“我、我的家人都被他掌控着,没有办法不听命于他。”
心月情知,即便是说了原因也是于事无补,只因萧易安的眼睛里是个揉不得沙子的,结果一旦酿成便无法挽回。
“你的家人?”
萧易安听后,却怔了怔,“可你是个孤儿,父母早就于多年前去世,也别无亲眷,又是哪里来的家人?”
萧易安敢这样说,是因为确实明了,而非信口雌黄。
在前世登上凤位之后,她曾经派人帮心月找寻过家人,最终还查访到了她的故乡和父母传下来的老宅。
因为小时候家乡发生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所以他们一家人便背井离乡的逃到了金陵,希望能在天子脚下得到庇护。
但没过多久她的父母便相继病逝去,只留下心月被宁阳侯府的人捡到,收留在府内养大。
生怕心月不相信,萧易安特意简略的与她说了说,只说是当年就查过的,将原因含糊过去。
心月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的说,“那……那为什么……”
“哪里还有为什么,萧廷只是想利用你而已,还是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挟制住你,编了一个什么家人的幌子,竟然也能轻易地将你骗过去?”
萧易安微微用力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啊,待我身边这么长时间,竟是都白学了。我也是白白的调教了你,连这点谎言都看不出来!”
真相与谎言之间往往只隔着一层纱,看似简单,可是若是想捅破这层纱,可是千难万难。
心月慢慢地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每每向萧廷提出要见见家人时,便遭到他的百般拒绝。
所以到现在,心月也仅仅是在萧廷的口中,才能得知自己家人的具体消息。
怪只怪太过心急,没有好好的思考过,且多加提防,难道这个消息根本就是萧廷用来诓骗的。
心月无望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内心一阵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来回的搅弄着,百感交集却又无奈的垂下了头。
如果是真的被骗了,被这样一个虚妄而又可笑的谎言骗的这样惨,那就更没有脸面见自家小姐了。
萧易安开口道:“造化弄人,的确是造化弄人。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被萧廷骗的团团转,更没想到你会因此而背叛我,如今知道了,更觉得可笑。”
她对月长吁,话却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
“我的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最忍不得别人的背叛。而一面镜子碎成两半后,就算能工巧匠们再怎么修补,也不能恢复如初,中间那道裂缝会永远挥之不去。”
萧易安缓缓说道:“你不必再回金陵了,更不必再回宁阳侯府了,我还你自由身,天地之大任你来去,从此咱们也不必再相见,省得相看两厌。”
说着,萧易安突然从怀中拿出了那一把匕首。
“心月,念在以往的情分上,你从前所做之事,我不予追究。可是你我两人的主仆之情,也只能缘尽于此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干。”
言罢,拔刀出鞘。
只见得寒光一闪,在冷冷的月色下更显得白光凛然,犹如千年的霜雪初现,在昆仑山上发出无可比拟的日光。
萧易安挥出衣袖,决然斩下,只见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一截衣袍已经自空中飘扬落下。
“今日割袍断义,往后就是恩断义绝,你好自为之。”
她扔下话后,转身抬脚离开,却又忽然停住。
“此时天色已黑,夜色中下山多有不便,你明日再行离开吧。”
心月站在原地,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断掉的半截衣袍,双眼已然湿润,有雾气氤氲。
萧易安按照记忆中的路途,缓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也觉得脚步虚浮,一路走来犹如踩在棉花上。
曾经听人说,爱与恨一样,都是相互的。
如今萧易安才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将心月从自己的身边赶走,却猛地觉得怅然若失,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似乎永久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
推门进入后,颓然慢慢滑落跌坐地上,未曾点燃灯盏,就这样于一片黑暗中静静地坐着。
眼前的黑,像极了梦中曾经出现过的迷雾,还有着充满毒气的沼泽和荆棘密布的丛林,处处都是陷阱和危险。
在那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会有一个人,将自己带出那重重艰险的困境。
脑海中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易安不自觉的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明破晓。
东方的鱼肚白露出一抹金灿灿的霞光,映照在这佛寺古刹间,树木松柏苍翠欲滴,交叉的风景别有一番雄伟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