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运动会过去，日子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楚秦汉常常趁着夜自修前跑到文科班教室里聊天，仿佛高二（3）班才是他的主场。

“楚秦汉，今天你们班有啥新闻？”刘大成抠了抠鼻孔，问道。

楚秦汉坐在雨晴旁边的桌子上，一只脚撑在地上，另一只脚晃荡着，扬起嘴角说：“要听吗？都凑过来。”

同学们知道精彩一刻就要开始，几个好事的都凑拢来。

“话说今天数学课，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我们老葛头就一边讲课，一边踱到下面，以防有人打瞌睡。结果还真有不怕死的，听着听着，忍不住就托着脸闭上眼睛了。你猜那老葛头怎么着？也不提醒他，只是踱到他身边弯下腰，凑近那个同学的脸仔细地看。”楚秦汉一边说一边模仿他们数学老师“老葛头”的动作，弯下腰，对着雨晴的脸，认真地看着雨晴。

雨晴猝不及防，正对上楚秦汉亮晶晶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柔情似水，似有千言万语。雨晴心一阵乱跳，赶紧别过脸去。

王梓眨了眨眼睛，瞅瞅雨晴，又瞅瞅楚秦汉。

“后来怎样了？”大家见楚秦汉停下来，催着他快讲。

“后来啊，”楚秦汉直起腰来，笑笑说，“同学们都不敢提醒那个同学。那同学觉得有点教室里静得反常，突然惊醒，看见老葛头的大饼脸，吓了一大跳，‘腾’一下站起来。你们猜老葛头怎么说？”

“怎么说？”

“老葛头慢悠悠地说：‘同学，你的口水流出来了。’”

大家听闻，乐不可支。原来每个班都会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师。

楚秦汉不经意似的看了看雨晴。雨晴低着头，脸红红的。

慕容修远在后面淡淡地提醒道：“楚秦汉，你该去上课了。”

大家一哄而散。

王梓凝视着楚秦汉远去的背影，半晌没有作声。

——

雨晴的抽屉里依旧每天发生着故事。

只不过不再是上次那样的恶作剧，仿佛是电视频道转到了情感电视剧频道，尽是温馨和浪漫。

有时候是一朵带露的月季，有时候是一枝飘香的桂花，有时候是黄澄澄的橘子，有时候是精美的甜点。有时候是一张提醒的纸条：“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有时候是一道困惑她的习题详解。

雨晴的心从来没有期待过那么多，但是每一天都让她充满意外和欢乐。她没有问是谁，她把那些甜蜜悄悄地珍藏在自己的心底。

因为，她知道是谁。

她和慕容修远之间没有太多的话语，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这甜蜜的秘密，滋养着少女的梦。给她安慰，亦给她力量。她静下心来，提醒自己要变得更优秀，这样，才能配得上这些用心良苦，还有礼物的主人。

当然一切都是静悄悄的。除了王小娅，谁都没有发现。

连王小娅都打趣道：“雨晴，最近你容光焕发，学习突飞猛进，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

这种变化没有逃过王云鸽的法眼。自从雨晴操场发生意外住院以来，她一直默默地关注雨晴和两个男孩之间的事情。叶婧瑶、陈丽娟的事让她心有余悸，但是雨晴身上的变化，又让她犹豫。

对于早恋，王云鸽从心里还是反对的。何况有前车之鉴。但是她的耳边又响起自己爱人老田的话：“青春期的爱恋朦胧而美好，如果两个主人公够优秀，相互帮助，相互促进，反倒可以激发他们的潜力。如果我有女儿，我一定不会阻止她，但是我会引导她。”那天，说到这里，看着王云鸽落寞的脸，老田抱歉地说：“对不起，小王，我不是故意的。”关于孩子，两个人始终很遗憾，但是医院里该查的都查过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孩子缘分不到，这些年两个人也就放弃了。

老田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陈淑英把雨晴交给自己的时候，一再拜托自己多关照，尤其是雨晴情感细腻，就是怕她会有情感上的纠葛。

该不该出手干预呢？

她沉吟着，无意识地望着窗外的那棵香樟树。下午的阳光调皮地在枝叶间嬉戏，偶尔风过，浓密的树荫微微摇晃。

“王老师，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数学老师吴爱华敲了敲桌子。

“哦，没啥。吴老师，有事？”

“这次的期中模拟测试成绩出来了，我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哦？是谁？”

“慕容修远不用说了，这孩子简直是个天才。还有班里我跟你提过的那几个男孩，比如姚宁，胡一兵也非常不错；女生里面，杨新月、殷采荷、谢辛妍，最近数学特别稳定。倒是雨晴让我意外。”吴爱华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