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从昏迷中醒来，趴在柒七身边。

它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黑漆漆的眼里满是哀伤。

明明她可以要求自己把凤凰精血给她的，可她从来都没有提过。

为什么一直把它当成小宠物呢，它也可以好好陪着她的。

是她的娘亲救了它，它看着她出生，和她一起成长，明明它才是陪她最久的啊。

不要那只猫妖不好吗？

可是她宁愿牺牲，也从未提出过其他想法。

所以，那句童养夫就当做是戏言吧。

它全身泛着火红色的光，化作一缕金色的火焰，融入她的眉心。

三人皆惊。

小道士掐指算了算，抿唇说道，“凤凰和柒七姑娘签订了血契，它把体内的精血分出了大多数给她，血脉从此共通，甚至还带着柒七姑娘有涅盘的预兆。”

“事不宜迟，我们也要开始了。”

小道士盘膝而坐，嘴里念叨着不知名的语言，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他借给八尾的镜子慢慢浮在他上方，渐渐与他合二为一。

天上乌云密布，雷霆大作，风起云涌。

小道士慢慢悬浮起来，朝着天空上升。

诸多雷电尽加他身，密密麻麻的雷电并未给他带来伤害，反而像是被他吸收了一般。

雷电散尽，乌云退开，云朵上照射出了金色光芒，洒在小道士身上。

他的身体渐渐与天合二为一，逐渐消散。

*

玄清观，老观主望着天，一声长叹。

好不容易脱离开来的命运，终究是要回归本我吗？

天道，冷漠无情，孤寂万古，有太多束缚。

老观主想起来他捡到小道士的那一天，他问小道士，以后想做什么？

小道士眼里闪着憧憬。

那年少年稚嫩的声音还在耳边，“我愿像清风一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所以他为小道士取道号清风。

并且封了他身为天道的记忆。

*

尽管小道士暂时和天道合二为一，但日后仍可出现。

他的声音传到凤漓二人耳里，让他们不必担心。

宫殿。

凤漓瞥了八尾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就是伤了小七的那只猫妖？”

八尾抿唇，紫眸黯淡，“是。”

没有解释，没有开脱。

凤漓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了。

细微的动静吸引了二人的注意，他们看见一片片或大或小的灵魂碎片渐渐齐聚，停在柒七上方。

他们身上的来自柒七的功德之力慢慢浮现，架起了金色桥梁，让灵魂碎片归位。

召唤而来的灵魂碎片围绕着功德之力盘旋着，始终没有黏合在一起的预兆。

八尾深望了床榻上的柒七一眼，轻声说道，“我会找到你。”

做错了的事，会赎罪。

亏欠了你的，都会一一偿还。

曾经想做的事，都会陪着你一起。

身后的九条尾巴无风自动，额前出现一枚神秘的月白色符文，慢慢从他额前剥离而出，月白色符文浮在空中，吸收着他身上的妖力。

直至将妖力吸收了一半以后，才分成两半，分别落在他和柒七的手腕上。

一左一右。

一个可爱小巧的爪印。

并不是简单的妖力，而是八尾的修炼本源。

剩下的妖力本源，还能让他保持着九条尾巴的样子。

他以全部妖力本源为代价，签订了同心契。

等到柒七恢复记忆之日，就是失去剩下一半本源之时。

届时，他会变成一只普通的猫。

可是他心甘情愿。

八尾脸色苍白，唇角染着血，分离本源的痛楚并不能影响他此时的心情。

看着手腕上的爪印，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因为已经签订契约了。

小七也会活过来。

被说是自私也好，就算是日后被责怪是擅作主张也罢。已经失去她一次了，这一次，不论怎么样，也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凤漓掀开柒七的手腕，有些不满地问道，“那是什么？”

八尾收敛唇边的笑，一本正经地回道，“可以持续提供妖力的符文。”

凤漓半信半疑。

天空之中悬浮着的奇异之花，连同那月华色的净化之火，突然来到宫殿，身形逐渐缩小，进入柒七眉心。

二人皆怔。

紧接着，柒七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幻起来，化作光点，消散了。

徒留床榻上的那件特殊的巫女服侍和月牙玉坠。

八尾瞳孔微缩，即使知道她无事，可看见这一幕心口仍就痛了起来。

他沉默不语，慢慢地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有她了。

他要等她回来。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都要等。

八尾离开后。

凤漓小心翼翼地将小七穿过的衣服捧起，手里拿着月牙玉坠。

陆清寻走了进来，声音柔和，带着哀伤，“陛下，能否把那枚月牙玉坠给臣?”

凤漓黑眸望去，语气平淡不见起伏，“为何？”

“我希望，能为她做一点事。”

凤漓静静地看着他。

“好。”

他相信陆清寻，纵使有些迁怒，但更怨的是他自己。

所以他才未对八尾说其他的话。

身为哥哥，却没能护好她的深深的自责与怨怼。

恨自己无能，让人威胁，要靠牺牲亲生妹妹来稳固地位。

*

漓帝在位十年，感念曦和公主的牺牲，周列三国皆臣服其下，一统四国。为纪念曦和公主，改国号为祈。

祭祀一脉与邪物为谋，人人恨不得诛之。

漓帝将参与邪物投毒一事的余孽尽数斩杀，其余修有祭祀之术的但罪孽尚轻的，亦被发落人烟稀少的边疆。

少数余脉见天下大势，改名换姓，于小村落里修养生息。

陆清寻其母，终生伴青灯古佛，念经祈祷，超度亡灵。

纵使她无罪，可也无颜面对天下人，唯有入佛门缓解心中的内疚自责。

陆清寻，风光霁月如清风般的男子，自那日以后，再未于世人面前现身。

有人说，他是去追随曦和公主而去了。

有人说，他是化作公主的玉坠里的魂灵，守护转世归来的公主。

因为凰台那日，公主脖子上的稀世月牙玉坠，从此不见踪影。

漓帝在位十五年，退位于前摄政王，从此不见踪影。

同年，十四岁的巫筠离开皇宫。

世间少了一个有着漂亮琉璃眸子的少年，多了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巫族族长。

整肃巫族后的第五年，空前强大的巫族被勒令闭族，这位传奇的族长于千年寒冰棺中沉睡。

妖族那颗古老的树下，银发雪耳的绝美男子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