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一出，自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某人曾经也对她这么说过。

好不容易打好了菜，但是剁椒鱼头没有了，剁椒鱼头是学校最畅销的菜，却只有周一，周三和周五才有，而且想吃到还要早早来排队，不然可能连汤都不剩，黎歌灵悻悻然地换了一个玉米排骨汤，找了一个靠窗户边的座位坐下来了。

少顷，一个俊朗的高大男孩有条不紊地拉出椅子，自然而然地坐在她的对面，动作很简单，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慵懒儒雅。

只见他把碗里的剁椒鱼头一块一块仔细地放在女孩的碗里。

女生是情感类动物，可能被某一句话，某一个动作，甚至某一个瞬间感动，而且对方浑然不知。

黎歌灵有些愣住，眸子里氤氲着雾气，倏地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靖轩不明白女孩是在感动还是在生气，只是本能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不知道。”

“总有一个理由吧，是因为外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黎歌灵打破砂锅问到底。

“实话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当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已经刻在骨子里了。”林靖轩深刻道，炯炯有神的眸子地注视着她。

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高中毕业，你还喜欢我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黎歌灵夹起一块鱼肉，细嚼慢咽道。

林靖轩脸上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高中毕业，你还在哪里，我们就结婚吧。”话一出口，黎歌灵才发觉不对，对面的高冷男神已经笑岔气了。

“你是在求婚吗？”林靖轩轻松惬意地笑着。

黎歌灵满脸黑线地望着他，别过脸去。

林靖轩收了收情绪，感激地望了一眼黎歌灵碗里的剁椒鱼头，认真道，“好，一言为定。”

夕阳西下，大雁南飞，大片的枫叶红似火海，瑰丽的晚霞织染着天边，黎歌灵的影子在落日的余晖下拉得长长的，几片枫叶在她面前悠哉悠哉地落下，叶片交错的空隙中，少年扶着一辆自行车，屹立在学校门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在学校还有事？”黎歌灵问道。

林靖轩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浸染着一抹枫叶的红，甚是好看，他浅浅噙笑道，“我在等你。”

少年潇洒地把车身一转，跨立上去，打了个响铃，示意黎歌灵上车。

在漫天的火烧云的见证下，幸福的车儿慢悠悠地启程了。

有道是，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一扇窗，黎歌灵恰恰相反，上帝给她开了一扇窗，便会给她关上一扇门——黎铮的赌债约定偿还时间到了！

黎歌灵的电话从昨天开始，似乎就已经被打爆了，全都是沈清兰和黎峥的未接来电，她心里就是想让他们多急些时间，然后才能深刻地记住这次教训。

刚一进门，要赌债的四人组似乎已经开始了武力攻击，满屋狼藉，锅碗瓢盆随地都是，黎峥的手被压在案板上，大胡子的手里拿着把杀猪刀，而沈清兰被其他三人控制着，摁倒在地上。

老实说，看到这一幕，黎歌灵心底的黑暗面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黎歌灵刚一推门，所有的人目光就集中在她的身上。

“大哥，求求你，我没有钱，你去找我女儿吧，我女儿有钱，求你，求你放了我儿子。”沈清兰挣扎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如果没有说刚刚的话，黎歌灵一定会同情她。

“小姑娘，不要怪大叔我心狠，毕竟你摊上这么一个偏心的娘，也不是我们的错。”大胡子冷酷道。

“这里是7万块钱，你们拿钱走人。”黎歌灵冷漠道，从书包里拿出7万块现金出来，递给大胡子，她怕她再听到沈清兰说些丧尽天良的话，然后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大胡子略微有些惊讶的一接，数了数，发现一分不差，有些佩服地抱拳道，“好的，小姑娘，你是个诚信人，说话算话，就是你哥哥老娘太不是东西了，下次有啥帮忙的可以知哼声我大胡子，你这样的朋友我交定了。”

讨债四人离开后，黎歌灵本来想直接转身走人的，但是却没想到沈清兰拉住了她的袖子。

“歌灵呀，你的钱是哪里来的，叔叔给的吗？”

黎歌灵点了点头。

“叔叔只给你7万吗？有没有多给呀？”沈清兰柔声柔气道。

“没有，只要了7万。”黎歌灵冷冷道。忍得住欲望是无限的，沈清兰的欲望更是膨胀得厉害。

“哦。”沈清兰点点头，“你今天在家里住吧，妈就知道你有本事，都亏了你，我们才可以躲过一劫。”

“不了。我还没写作业呢。”

“歌灵呀，你不要去你朋友家了，就搬回来住吧，毕竟这才是你的家。”沈清兰一副慈母情深的样子，苦口婆心道。

黎歌灵一口回绝道，“我在我朋友那里挺好的，我不想搬进来。”

沈清兰伤心地抹着眼泪，哭诉着，“那就留下吃顿饭吧，妈是真的知道错了，妈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妈也没办法呀。”

黎歌灵揉了揉眉际，叹了一口气，不情愿道，“那就吃一顿饭吧。”

“好勒好嘞，我让你哥去买点好菜回来，你是不是最喜欢吃东街口的那家鸡骨架吗？妈让哥去给你买去。”沈清兰欣慰地笑着。

黎歌灵一脸漠然，对于这个地方，她是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晚上，饭桌上，果然多了她小时候喜欢吃的鸡骨架，小时候，因为黎峥也爱吃，而她当时没有把最后一块留给黎峥，就遭到了沈清兰的一顿毒打，遍体鳞伤，一周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事实上，那最后一块，其实是黎歌灵整顿饭吃的第二块而已，所以其实她最讨厌的就是鸡骨架了，每每看到鸡骨架就能联想到自己悲惨的童年。

有些事，越细想，越觉悲凉。

“歌灵你吃呀，鸡骨架好吃得很呢。”沈清兰脸上堆着笑，瞅着黎歌灵一块都不夹，便夹了一块最大的到黎歌灵的碗里。

刚吃完饭，黎歌灵的头就昏昏沉沉的，一直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头剧烈地痛，迷糊中似乎听到了沈清兰和黎峥的对话。

“娘，你怎么知道叔叔给妹妹的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生日的呀。”黎峥不解的问道。

“废话，你叔叔的心只偏在那死丫头身上，他不用她的生日当密码，难道还用你我的生日当密码呀，不过你叔叔还在真是大方，居然一下就给了10万。”沈清兰一边数着钞票，一边贼笑着。

“我们给妹妹饭菜下了迷药，她会不会很快醒来呀？”

“醒来也没事，钱都到手了，还怕什么？”沈清兰冷笑道。

一股恨意从心中升起，逐渐扩散到全身各处，渗透到骨髓里。

她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清兰，某一瞬，沈清兰还是被瞪得发毛的，但是稍后片刻便狠厉起来，直接上前用尽全力狠狠地抽了黎歌灵一巴掌，黎歌灵药效还没过，本来走路就摇摇晃晃的，现在彻底被扇倒在地上。

脸上开始红肿起来。

“我是你妈，谁让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你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沈清兰“呸”了一口，痛斥道。

黎歌灵“呵呵”地冷笑着，冰冷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讥讽道，“一个妈妈会对女儿下迷药吗？会偷女儿的钱吗？会无端对女儿打骂吗？会一有坏事就把女儿拉出去当挡箭牌吗？你说这些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给我闭嘴，我就算杀了你又怎么样，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打你骂你怎么了？”沈清兰面部狰狞，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根棍子，朝黎歌灵的身上就是下死手的一击，“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黎歌灵的嘴角和鼻孔都是血，对疼痛似乎已经麻木了，蜷缩在地上。

“住手。”林靖轩及时出现，双眼猩红，嗜血的眼神，似乎想要毁灭一切。这应该是他做的最后悔的决定，让黎歌灵一个人进去，他在门口等候。

他上去对着沈清兰就是一脚，直接把她踹飞好几米远，黎峥跪在地上，低着头，求饶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打妹妹的。”

林靖轩狠狠地剜了凶手一眼，抱着黎歌灵健步如飞地朝门外跑。

“喂，救护车吗？救护车，对，我这里是......”林靖轩抱着全身是血的黎歌灵，用蓝牙打着电话，心底有种要窒息的感觉，眼泪就像决了堤似的，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

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总之就是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流泪的感觉。

黎歌灵楼住他的脖子，“靖轩.....”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林靖轩的心猛地一抽，就像打碎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我在。”林靖轩声音沙哑道。

“其实，我很早就不想活了，就是因为你我才活下来了，刚刚也是，本来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那一刻，脑海里突然出现你的身影，我便觉得要坚持下去。”黎歌灵虚弱地笑道，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身体都在轻轻发抖。

“好，你先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下，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好不好，一定要坚持下去，你还没有嫁给我，我们还没有生孩子，还没有一起变老，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林靖轩道。

他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怀里的女孩没有了任何的生气，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抽空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也不知道在急诊室门口等了多久，他很焦急，想让医生快点出来，又很矛盾，怕医生出来，宣布的是不好的消息。

终于，医生还是出来了，像电视剧里面那样，把口罩一摘，“病人的伤有些严重.....”

林靖轩倒吸了一口凉气，屏息凝神，心脏似乎都骤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