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录
作者:子衿娘 | 分类:都市 | 字数:5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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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偶遇
璀璨得过于强烈的阳光在屋内投射出一片金黄的沙海,窗子上悬挂着的薄纱不断地被闯进屋内的微风吹动,朦朦胧胧地露出院中蔷薇花的身影。
姜采薇捧着一卷书坐在屋中,倒射的阳光打在她纤尘不染的衣衫上,给她周身笼出一片朦胧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春水般的眸子在阳光中闪射出一片晶莹。恬静温暖的氛围,让人生出了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
可这气氛很快便被姜采萱打破了,她欢天喜地的跑进屋里,拉着姜采薇撒娇:“姐姐,今日父亲不在家,咱们趁此机会一同出去玩吧!”
“出去玩倒是不难。只是这世上不能同时出现两个姜采萱,那你说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我早有准备!”姜采萱欢快地回答,“我呢早就准备了身男装,一会出去时我便扮作男儿身,姐姐你呢便戴个面纱扮作居士,反正京中大户人家的女眷也多有做居士的。这样,咱们就不必担心被人发现有两个我了。姐姐就说萱儿这法子可不可行吧?”
姜采薇抿嘴一笑:“可行,可行,萱儿最聪颖了,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只是,姐姐你想去哪里玩?”
“哪里玩……”姜采薇望着屋外外明媚的阳光若有所思,“咱们去尚礼斋吧。”
“尚礼斋?看来尚礼斋确是声名远扬,就连姐姐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都知晓它的名号了。”
“怎么不行?还是说你不舍得,怕我吃光你一年的月例?”
“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只要是姐姐想要的,萱儿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给姐姐买来。”
姜采薇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妹妹那在阳光下天真无邪的笑脸在心中暗暗说道:“但愿你日后不会后悔说过这句话。”
……
姜采薇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望着“尚礼斋”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的三个大字,笔势迥劲的紫金匾额似是在向世人显示着自己百年的声誉与辉煌。姜采薇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容:“原来这便是让你念念不忘的尚礼斋,你一定不会想到本该是大漠中一缕孤魂的我,如今正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吧。”
“什么?”姜采萱听见了姐姐的只言片语疑惑地问,“姐姐,你是在与我讲话吗?”
“没什么。咱们进去吧,我听说这里的烧花鸭堪称一绝,只是不知晓今日能否有缘尝上一尝。”
“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便可。”姜采萱熟门熟路地与门口迎客的小二打了个招呼,“安子,今日是你当值啊。”
唤作“安子”的小二显然是见惯了姜采萱男装的样子,弯腰向姜采萱行了个礼,满脸堆笑:“呦,原来是二公子啊,稀客稀客。”又打量一下姜采薇,小心翼翼地问:“这位是……”
“哦,这是家姐。”
“呦,原来是谢大小姐,您可是稀客中的稀客,小的给您请安。”向姜采薇行过礼后,安子转头询问姜采萱:“二公子还是去您常去的蘅芜厅?”
“嗯。”
“好嘞,二位这边请。”
姜采萱打开手中的十八骨折扇,随安子走上二楼的雅间。安子先为两人各倒了杯茶,待两人都坐定才识礼地递过手中的菜单:“二位今日想来点什么?”
“家姐第一次来贵楼,让家姐点吧。”
姜采薇翻开菜单随意的翻了两眼:“茶要陈年普洱,主菜首先要点招牌的烧花鸭,其次是菩提紫金盅、水晶龙虾、烧白子、清炖猴头、灼笋心,点心要银耳红枣羹、蜜豆七饯,酒水要五年的竹叶青。”
“好嘞,您二位稍等一会儿,咱立刻吩咐后厨。只是……有件事还要和二位商量一下。”
“何事?”
“您二位来晚了一步,今日最后一盘烧花鸭已经被刚才一位客人点走了。”
“哼,”姜采萱一脸不悦地问,“是哪位客人点的?”
“这……”安子为难地看了一眼姜采薇,想让她帮忙劝着点,毕竟姜家二女公子发起脾气来就连太后娘娘都没辙。哪知姜采薇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低下头自顾自地斟起茶。
安子没办法,只好顺着窗子指着楼下的一位客人:“就是那位青衣公子。”
说来也巧,安子刚指完,厨房里的小二就将烧花鸭端上了桌。青衣公子欣喜地摩拳擦掌,举着筷子便要下手。眼见着筷子马上便要沾到鸭子,姜采萱顺手将手旁的杯子向那青衣公子扔了过去。扔完后还不忘毁尸灭迹,赶紧将窗子合上,只露出一条小缝查看情况。
那青衣公子看身手定是个练家子,先是侧头躲过杯子,然后顺势用筷子将杯子牢牢地夹住。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若是在街上卖艺定会有人叫好。
青衣公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夹完后还不忘举着杯子向同伴炫耀:“嘿,博尔赤,你看爷身手如何?”
博尔赤并没有欣赏他的表演,而是如临大敌地挡在他身前,警惕地环视四周。确定了最佳逃走路线后,才冲身后的拓跋觉敷衍道:“主子身手敏捷,不愧为我族第一勇士。”
拓跋觉伸手扒着博尔赤肩膀,露出脑袋歪头疑惑地问:“你做什么?”
“主子,只怕是又有人想要刺杀您。”
拓跋觉先是转过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笑靥如花地转过来柔声问道:“那你挡在我身前做什么?帮刺客阻挡我视线?”
“主子,属下这是在保护您。”
拓跋觉嫌弃地咧嘴:“我身手比你强了不知多少倍,若是我都落到要被人保护的地步,那你不早就去见长生天了吗?让开,让开,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真给我丢人。”
博尔赤尴尬地轻咳一声,退到拓跋觉身后。主子这话说得不假,他天生神力,十六岁便可举千斤之鼎,是鲜卑族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士。他带着自己不过只是因为遇上刺客时懒得动手,若是真遇上什么厉害的角色,说不定自己还需要主子保护。
拓跋觉拿过“凶器”放在嘴边闻闻,举起杯子朗声问道:“敢问这铁观音是哪位沏的?”
姜采萱笑着用折扇捅捅安子:“人家问了,你倒是赶紧答呀,我可不晓得这沏茶之人是哪位。”
安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推开窗子,哆哆嗦嗦地回答:“回这位爷的话,这茶是厨房主管茶水的小白子沏的。”
博尔赤一听,憋着笑规劝自家主子:“主子,属下早就说咱鲜卑族人不适合玩他们汉人的那一套玩意儿,您还不信。瞧,你随名师学了那么些天,还不如个厨房伙计沏得好。”
可博尔赤等了半天也不见拓跋觉反驳自己,若是平时自己这样呛他,他早就气急败坏地跳脚了。
博尔赤有些奇怪地上前一步,只见自家不争气的主子正淫……哦不,微笑着冲楼上挥手:“嘿,红公子,咱们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
博尔赤在心中细细回想了一番,发现主子好像并不认识什么唤作 “红公子”的人。疑惑间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看去,竟看到了那日在城外山谷中偶遇的红衣女子。只不过今日她扮了男装,嘴上还粘了两撇八字胡,一颦一笑间十分滑稽。看来,方才的杯子多半便是这女子所扔。
“红公子?”听到拓跋觉对自己的称呼后姜采萱先是一愣,方才反应过来定是那日自己穿了身绯色衣裙,所以拓跋觉才会这般称呼自己。
于是她也学着拓跋觉的样子冲他挥挥手,高声道:“喂,青公子你要不要上来同我们并桌?”
姜采薇拉拉妹妹的衣袖,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那两人决非善类,咱们切勿惹祸上身。”
“姐姐不是想尝尝烧花鸭吗,刚好他们有,我又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饭钱都不用咱们付了,何乐而不为?”
拓跋觉一听美人相邀,迈开步子便往楼上走。一边走还一边故作矜持:“既然贤弟盛情,愚兄便也只好勉强从命了。”
博尔赤快步跟上主子,看着他一见美人便魂都丢了的样子,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盛京那么多王孙公子,自己怎么就偏偏跟了这么个败家玩意。
可世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边博尔赤对自家主子的嫌弃程度更上了一层楼,那边的安子倒是松了口气。他方才还以为今日姜采萱非要和青衣公子打一架不可,没想到双方竟是老相识。
他连忙冲楼下的小二们使了个眼色,小二们赶紧端菜的端菜,端酒的端酒,引着拓跋觉与博尔赤进了蘅芜厅。
拓跋觉学着京中国子监监生的样子向姜采萱行了个礼:“多日不见,红贤弟真是越发地……英武了啊。”
姜采萱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哪里哪里,士别三日,青兄才是愈显婀娜,在下佩服佩服。”
“敢问贤弟,这位蒙面姑娘莫非便是弟妹?”
“青兄好眼力,这是家姐。”
拓跋觉娘气十足地掩口一笑:“哎呦,不怪愚兄认错,实在是令姊与贤弟的气质有着云泥之别啊,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谪仙般的妙人儿竟会是贤弟的姐姐。”
博尔赤看着自家主子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突然想起了醉仙居的鸨母。事实上,这样想的人并非他一个。姜采萱打开折扇,故作风雅地扇了几下后柔声道:“青兄这一笑真是倾国倾城,偌大的燕京城恐怕只有那醉仙居的鸨母能与您比肩了。”
拓跋觉故作惊讶地倒吸了口气,露出一副“我是正经人”的表情:“想不到贤弟竟是这般见多识广,连那等勾栏场所也多有涉足。”
姜采薇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脸都气绿了的姜采萱:“怎么,莫非你真去过那些风月场所?”
“姐姐,怎么你也帮外人一同欺负我?”姜采萱气急败坏,“又不是我主张要去的,明明是六表哥拉我去的,说是日后被二表兄发现也好有个垫背的,最起码法不责众……”
姜采萱还在滔滔不绝地为自己找借口,却没有注意到自从自己提了六表哥之后,姐姐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露在面纱外的那一双春水般的眸子也隐隐有涟漪泛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