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不，才过了几日你又厌倦了我，所以打算离开了吧。】程采衣的苦笑演变成刺耳的狞笑。

卫卓明睁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无力的发出呜呜的声响。

程采衣对着他露出个魅惑无比的笑容来，冰冷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顺着脖颈一路往胸膛而来，在他耳边吐气说道，【这会儿还打算说什么呢？哭喊求饶？你的谎言我已经听的够多的了，还是省省吧。】

【多好看的烟火呀，作为最后所见是在合适不过了。】程采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单手提在卫卓明的后背，两人同步走向红枫湖中。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其实啊，我最执着的心愿不是转瞬即逝的烟火，而是亲自把你送入无尽的深渊！现在，你还能帮我达成这个愿望吗？】

程采衣凄冷的嗓音一下下敲击在卫卓明的心头。湖水冰冷刺骨，从小腿到腹部，慢慢爬升麻痹他的神经，曾经采衣亲身经历的绝望，他终究是感同身受了一回。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只愿来生再续前缘了。

压抑心头的仇恨总算有了释放的缺口，程采衣得偿所愿，最后看一眼卫卓明痛苦扭曲的面容。可是，卫卓明没有预想中的恐惧惊慌，而是一向温柔的看向自己，笑意从嘴角溢出。

程采衣迷惑了，这人莫不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想其他的主意？死到临头了为何还如此震惊，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她心思动摇之际，玲珑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将两人强行分开。她远远的看着就觉得不对劲，鸳鸯戏水什么的太不合时宜了。靠近一看，这哪里是调情分明是谋杀嘛。情急之下飞扑过去，噗通一声落水砸开了两人，不过她错估了后续，行动被限的卫卓明根本没有自救的能力，反而如同一块石头将她一同带入更深的湖水之中。

【哇，我不会水的呀！】玲珑慌乱的挣扎，不想那红枫湖中水草猖獗，张牙舞爪的把他们一个劲的往水底拉扯。

【竟敢坏我好事！】程采衣反应过来，玲珑的突然出现不是碰巧，这是个圈套，【既然如此，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程采衣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发狂一般将两人带向冰冷的地狱。

湖底的水草毒蛇一般缠绕上来，玲珑眼前的光亮阻挡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忽然刷刷刷几声划开水波的声响，水草整齐切断成无数片段，在湖水中散开，就像是水底的烟火绽放。玲珑重见光明，却是元歌及时赶到，利剑斩开水草束缚，解救了他们。

【带卫卓明上岸！】水岸边玄七嘱咐一句，祭出双鱼玉佩施法念咒。程采衣只是区区浮游灵，法力微薄对付起来并不难。然而不知为何，她见卫卓明得救，湖水四周传递过来的黑气汇聚在她体内，周身黑气爆炸性的喷薄而出，怨气成了她反抗的武器，化作片片利刃向四周飞刺而去。

玄七连忙释放结界试图阻挡，然而慢了一步，更多的利刃暴雨梨花针一般飞出，无差别攻击范围内的所有物体。水下减缓了一定速度，岸上的玄七首当其冲成为第一目标。

元歌一咬牙，只能选择优先保护玄七的安全，飞身出水手中长剑锵锵的打落飞向玄七的利刃，确保他不会受到伤害。玄七稳住身形，继续念咒施法制服魔化作恶的程采衣。

玲珑和卫卓明这边就比较惨了，特别是卫卓明，刚脱离程采衣的控制，还没能开口呢就呛水沉湖，这会儿又是利刃穿刺，哪里有躲闪的余力。玲珑记得玄七的嘱咐，奋力挣扎到卫卓明的身边，只靠一双利爪胡乱扑腾格挡利刃。

好在利刃攻击没能持续多久，玄七已经完全占得上风，制止了程采衣的魔化攻击。利刃化作无形消失在红枫湖中，只是湖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一部分因为扑腾翻起的尘泥，一部分则染上了殷红的鲜血。

意识模糊的卫卓明全身伤痕累累，血液从各处伤口渗出红色血丝，一点点的染红周边的湖水。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来，玲珑莫名的想起了北狩的话语，【你需要的，是新鲜的人血。】

玲珑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湖水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卫卓明脖颈的一处明显伤口。血液如同细小的喷泉涌出，绽放出一朵氤氲诡秘的彼岸花，柔媚的舞动身躯诱人心智。

玲珑魔怔了一般，慢慢靠近卫卓明身边。彼岸花的花瓣划过嘴唇，带着诡异的腥甜气味撩拨她的心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玲珑甚至想细细品味一番那诱人的腥甜。柔软的嘴唇贴上卫卓明脖子上的皮肤，冰凉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温热，轻轻吮吸，腥甜的血液如同甘霖一般滑入玲珑的口腔……

【玲珑，你们没事吧？】元歌潜下身形，在浑浊的湖水中找寻他们的踪迹。

玲珑忽然一阵清明，连忙推开了卫卓明，拉开两人的距离。口腔中的血腥味仍然浓郁，提醒着她刚才的胡作非为。玲珑急于摆脱这种诡异的罪恶感，气息完全乱了再没法憋气潜伏，哗啦啦的呛了好几口水。血腥味被冲淡，被呛水的难受感觉所取代，玲珑却无端觉得松了一口气。

烟火祭会已经完美落幕，游人们意犹未尽的各自散去，繁华之后只空余一片落寞。

红枫湖岸边的落水事件并没有引发任何的恐慌，黑夜中只剩玄七一伙人的身影。

程采衣已被制服，五花大绑起来接受制裁。然而她眼中的怨火未消，黑夜中灼灼发亮。红枫湖聚集而来的黑气萦绕在她周围，再不是那个素衣浅笑的美好形象，更像是怨气缠身的恶鬼索命。

【念你是无害的浮游灵，想要助你了结心愿重回轮回之道的。你既然选择害人，已然入魔，别怪我作法收伏了。】玄七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