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符生效，颜色变淡慢慢消失。与此同时，采衣的原形也暴露无遗。所幸没有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像是掉了颜料的画像一般变得灰扑扑的，趋近于透明的状态，透过采衣的身影能隐约看到后面的东西。

饶是如此，卫卓明仍是被惊吓的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采衣注意到卫卓明的异样，疑惑的看着他。此时清明符的效果已过，采衣重又变回美貌温柔的女子，与一般人无异。

卫卓明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好在还记得玄七的事前交代，先安全脱身要紧。于是顺着采衣的话头说道，【没什么大碍，大夫说是劳累过度，多休息就好了。】

【既如此，今天就别逛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采衣担心卫卓明的身体，放弃了今天的行程。

【这样……不好吧？】卫卓明假惺惺的说道。

采衣浅浅微笑，【这样才好，来日方长，那花灯我们改天再看也是一样的，走吧。】

采衣的善解人意让玲珑不禁动容，可惜造化弄人，他们人鬼殊途注定没有好结局的。

酒楼里，卫卓明猛的灌了几杯白酒，才慢慢的平复了震惊的心情。

【这下你总该信我们了吧？】苏鹿苦口婆心，把空了的酒杯满上。

卫卓明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吐出了一口长气。相较于普通人而言，他意外的只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在看见采衣的真身后还能镇定的扯谎脱身。

玄七敏锐的察觉到这点，出言问道，【你早有察觉？】

卫卓明没有否认，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有怀疑过，采衣，她的手比一般人要冰凉的多，只是没想到她，是浮游灵。】

【你知道，那你还跟她交往下去？】苏鹿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

卫卓明甩了下袖子，辩解道，【采衣她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何况她还救过我，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早在月前就溺水身亡了。她不会害我的。】

卫卓明喃喃陈述采衣的种种优点，玄七除妖师的身份让他隐隐有些担心，生怕他会对采衣下手。也正是顾忌这一点，所以他才一直抗拒别人接触采衣，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维护他们两人之间的宝贵相处机会。

不过这些辩解在苏鹿看来就是卫卓明被迷惑的最有力证明，一般正常人哪有替邪祟开脱的。

【卓明兄，你醒醒吧。她怎么没害你，最近你精神状态奇差，总是无精打采的，难道不是因为跟她接近太多有损阳气吗？这样下去，身子肯定会被拖垮的！】苏鹿从玄七那了解了大致危害，这会儿一股脑儿的用来说服卫卓明迷途知返。

卫卓明不领情，不耐烦的起身拍案，【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身为朋友，还有卫伯父所托，我怎么能坐视不管！】苏鹿一向温润的性子，这会儿也被逼的强硬起来毫不退让。

一屋子的人，只有自己孤军奋战，而且对方一伙明显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卫卓明只得使出缓兵之计，【既如此，我不再跟采衣见面了总行了吧。用作交换条件，你们，不许伤害她半分！】

卫卓明的条件玄七并没有点头同意，【她不害你，不能保证不害别人。何况，孤魂野鬼是最惨的存在，你难道愿意见她一直这样无目的的游荡在天地间？】

【你的意思是，你能帮她脱离现在的处境？】卫卓明察觉出玄七的用意，似乎并不像一般除妖师不问黑白一律斩草除根，所以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进一步询问玄七的想法。

玄七点点头，【浮游灵一般是有心愿未了所以才逗留在原处，达成愿望后才可回归轮回之道重生为人。】

卫卓明认真的听说，而后郑重的请求玄七，务必帮助采衣重归正道。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除妖吧，相较而言更复杂一些，所以很少会采用如此迂回的方式。不过卫卓明强烈要求之下，玄七答应下来。

事情总算是有了些进展。下一步就是查明采衣未完成的心愿。卫卓明自告奋勇要参与整个过程，由他出面和采衣交涉，就当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玄七一众人则暗中观察保护，顺便跟进整个进程。双方一拍即合，事不宜迟，立马制定了超度计划。

【我怎么觉得卫卓明一副计划通的样子呢，公子别是被算计了吧?】玲珑不参与用脑部分的内容，只等着听差就行，这会儿跟元歌闲聊两句。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元歌张嘴吐字，简洁明了。

【……我小人了？】玲珑听出元歌的委婉，虽说态度不如之前冷淡了，嘲讽的意味仍旧十足呀。

【聪明了不少啊。】元歌笑眯眯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玲珑暗暗想着，暂时的黑化影响肯定是因为最近的事件实在太过冲击她的三观，感觉整个都不稳定了。这事不能避免，只能慢慢历练适应了。

卫卓明和采衣继续正常交往，他的打算是先不揭穿采衣的浮游灵的身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帮助她完成心愿。

不知该说卫卓明心理素质好呢，还是无知者无畏，明知道自己身边走着的美丽姑娘是个浮游灵，依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正常交谈，还不让对方起半点疑心。玲珑表示十分敬佩，这样的人无论进哪一行都能大干一番的吧。

卫卓明有意的把话题往心愿方面带，自然的问询采衣的愿望。

采衣歪头想了一阵，回答道，【愿望什么的，暂时这样挺好的。】

进展卡了瓶颈，卫卓明愣了一下，笑说道，【这样是指的什么呢？】

采衣羞红了脸别过头去，【有公子相伴畅聊，采衣觉得这样就很好，已经别无心愿。】

卫卓明显然触动了一下，幽幽说道，【若是我不能常伴呢？】

采衣猛的抬头看向旁边的男子，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怎么，公子要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