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清的眼神闪了闪，之前郝磊来闹事儿时她就没想过让胡寡妇好过，原本就没什么仇怨，她居然屡次三番来找茬，如今倒是糟了报应，只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

夜城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倒是心疼孩子，那孩子不过比老五的孩子大几个月，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大人如何，都不关孩子的事儿，踌躇了半天才说了出来：“那孩子怎么样了？”

夜帆摇了摇头：“没有听说过孩子的事儿，胡寡妇进郝府时根本就没带两个孩子。”这是实情，他特意的去打听过，到底是夜家的孩子，总不能流落到外边吧，可是郝府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孩子的事儿。

见屋里的气氛压抑，夜帆笑着提起青宇几个：“三哥，青宇几个什么时候下场试试，刘老那里怎么说？”

之前他也没想到青宇几个还有这般机缘，原本以为刘老不过跟殷先生一样是个老先生而已，没想到还是位隐世的大儒，如今跟着刘老时间不短了，明年倒是可以试试。

“倒是没听青宇几个提起。他们也不小了，的确可以试试了！”夜城沉吟道，之前还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读书的时间才多久，端看刘老的意思了。

而刘老也惦记着这件事儿，想着秦承和夜青宇，心里有了主意，他们两个倒是可以下场试试，若是夜清风几个，若是想试试，也可以去凑个数，不过希望不大罢了。

余老太太自从和刘老关系缓和后，脸上的笑容多了，见到孩子们读书辛苦，经常做些吃食给他们补补，她对余家这几个后辈很是上心，自家儿子当年没能跟他爹一样高中状元，如今也不过是富家老爷，而几个孙子与她也不亲近，倒不如这几个讨她喜欢。

“秦承，青宇，你们明年想不想下场试试？还有夜青皓，夜清风，你们也可以试试，也可以作为一次试炼，日后再考就多了次经验。”刘老刚讲完课给几个孩子说道。

秦承之前听父亲提起还想着怎么跟先生说，如今先生分明也是要他下场试试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夜青宇，他的年纪比他大上几岁，却没想到先生也让他试试。

袁府里，姚静看着一旁瞪着她的袁三夫人，冲她讥讽的笑，还记得之前她跟着袁航回来时，她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如今倒是换成了警惕，只是她姚静这次回来就是要报仇的，警惕就可以了么？

“你要做什么？”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婢妾可听不懂。”

袁三夫人看着姚静姣好的面容，想着老爷回来后对她的一番训诫，让她心底升起一阵的凉气，这个女儿到底要做什么？当初就是怕她迷惑了老爷，她才下了狠手，没想到不过两年，这女人又回来了，还是被老爷亲自带回来的。

“不用装糊涂，之前的事儿可别说你忘了？”

袁三夫人盯着眼前的姚静，她如今对她倒是不好直接动手，可惜后院的女人都是些没用的，让她一时间一筹莫展，直接走到姚静跟前问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敢忘，好歹是拜夫人所赐，怎么能忘？”姚静一边说一边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很高兴跟夫人说话。

“你！”袁三夫人瞪着姚静，指着她的鼻子道，“别以为被老爷接回来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妾，不过老爷养在院子的一朵花，迟早得被掐了。”

“夫人，你，你要干什么？”

姚静看着不远处露出的一角衣服，不禁一下子跌了下去，果然就见袁航急匆匆的跑来冲着袁三夫人大吼：“你又做了什么？之前我还当是误会，可今日我亲眼所见，你还想抵赖？”

“我没有！”袁三夫人看着袁航将姚静扶起，瞪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厌恶，让她遍体生寒，只见姚静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哽咽着朝袁航看了一眼，“老爷，夫人不是故意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袁航看着沐氏的目光中就夹杂了些许不屑，之前娶沐氏不过是因为她素有贤惠之名，却没想到还有些美貌，只是时间久了就有些看的厌了。

之后他才纳了一院子的美人，而院子里时常有归乡的，自己赎身的，他起初也没在意，如今看来分明就是遭了沐氏的毒手，倒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娶了个蛇蝎。

“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别让我查出什么来，不然，不要怪我不念夫妻情分！”袁航扶起姚静，见她的脸上还有泪痕，不禁怜惜道，“不要哭了，回去老爷多补偿你一些东西，对了，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那对镯子么，我已经买回来，你去看看合适不合适？”

袁三夫人震惊的看着袁航和姚静离开，眼睛一点点冰冷下来，早就知道这个男人靠不住的，她以为只要他厌倦了，就会收心，他们夫妻还是可以和睦的生活，可是她想错了，这男人分明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放在心上，而她不过是个挂名的三夫人罢了。

而跟在袁航身侧的姚静嘴角一丝讥讽，是她以前傻，空有一副美貌，却被人欺负到那种地步，若不是她挣扎着活下来，或许就碰不到小姐了，她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伺候他，怎么可能，她是来报仇的，绝不会再让自己脏了身子。

第91章

朝跟上来的丫头点了点头，朝袁航笑道：“老爷，我新得了一些好茶，老爷尝尝看。”说着就招呼着丫头泡茶，示意那丫头给袁航递上，袁航接过茶，朝姚静催促：“快试试，这镯子倒是跟你相配的很。”、

姚静的皮肤白，而这玉镯晶莹剔透，绿意盈盈，带在她的手上，更是让人心旷神怡，袁航一边喝茶，一边赞叹：“果然就该是你的，相配的很。”

说完，啪的一声倒了下来，姚静冷眼扫了他一眼，朝那丫头吩咐道：“好了，还是你来伺候他，等明天醒之前记得叫我。”姚静记得很清楚，她跟小姐说过，不会同归于尽，她要报仇，却不必一定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而夜清清此时正在等着新作坊的建成，她已经让人去通知了苏慕心，作坊的事儿还是交给他处理比较好，夜家在府城底子不深，倒不如依靠他，如今他们是合作关系，倒是也不用忌讳那么多。

至于花树，夜清清也跟父亲一起去府城附近看过，倒是有合适的，只是大雪封山，这个时候倒是不适宜，倒不如春暖花开时再筹备新山头，种花的事儿还是交给父亲。

夜清清却是在琢磨新的香墨，如今她跟着余老太太又学了不少东西，之前没有想到的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香墨的种类不够多，如今也不过几种，可花的种类比较多，那么就该选一些比较风雅的花来。

之前有桂花，梅花，甚至槐花，菊花，这些还不够，作为文房四宝之一的墨，怎么能免得了俗，还缺一个兰花，兰花在读书人的眼里就是高洁的象征，而如今她的空间里就有兰花，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若是兰花是花中君子，那牡丹就是花王，而芍药就是花相，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这三种香墨，连余老太太也提了一些意见，不过没真正做过，一切还得夜清清自己来。

青云阁里，苏慕心看着连翘：“那边都安排好了？”之前夜清清让人过来找他说开新作坊的事儿，他之前听说赵刚进府城就开始准备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正好，作坊的位置现成的，只管制作就好了。

“赵刚已经带人过去了。”连翘原本就是苏慕心的手下，他虽说年轻，办事却不含糊，让苏慕心也颇为满意，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那就不用管了，剩下的交由赵刚处理就好。”

一来他不插手作坊的事儿，二来，他也想看看，这张刚的能耐如何，这临阳城日后就要靠他们这些人撑下来，苏慕心朝连翘道：“你不妨和赵刚多亲近一些，日后临阳城就交给你们了！”

“是！”

夜清清却是不知道这些，她还在空间里实验着，看着已经浪费掉的兰花，心里有几分心疼，却又摇了摇头，如今还在尝试，等她配好料就好了。

夜帆一大早就出了门，跟着殷先生赴文会，这是府城的同知大人举办的一次文会，去的都是府城的文人墨客，而殷先生就是受邀人之一。

一同来的还有袁庭，罗宾两个，袁庭还好，之前还来过，而夜帆和罗宾却是一脸好奇，夜帆有些惭愧，他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丹青了，之前跟着洪先生学过一些日子，只是来了府城，好久都不碰了，恐怕也有些生疏了。

袁庭见两人有些拘谨又好奇，想起之前自己来文会的时候的情形，不禁笑道：“我们都是小辈，自不会有人为难我们，我们只管看就可以了，府城还藏着不少的大儒，还有一些手艺精湛的画师。”

袁庭越说，两人的兴趣更大，殷先生看着他们摇头，任由袁庭卖弄，见不远处一个老友过来：“一起进去？这是你的弟子？”

“怎么？只有你能收弟子，我就不行？”对面的老先生笑着骂了一句，催促道，“走，走，看看你的弟子厉害还是我的弟子本事更高一筹？”

夜帆这才明白，不止是这些大儒，教习之间的交流，更是他们这些小辈之间的比试，他朝对面看去，只见那位老先生带的弟子正高傲的看着他们，袁庭指着一个身材瘦削，脸有些方的男子道：“之前我就是输给了他，看他那副嚣张的样子，我就想揍他！”

“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赢回来就是了！”夜帆摇着头，这不过是寻常的文人交流会，就算赢了又如何，还不如到科场上见真章，果然，只见袁庭讥讽的笑道，“就算是赢了我一次又怎么样？到最后还是我考中了秀才，而他名落孙山，嘿嘿！”

“快点进去！”

殷先生见他们几个聚在一起，也不见动静，催促了一声，袁庭几个这才加快了脚步，朝院子里走去。

这次文会在书芳苑举行，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青石铺路，四周假山相映成趣，一些冬日里还一片青绿的树，给院子带来了几分生气，小桥流水，亭台林立，让夜帆有些感叹，这地方的确别致的紧。

罗宾更是赞叹：“还真是漂亮，之前还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夜大哥，日后咱们也建个这样的院子。”

第91章

“大言不惭，少见多怪！”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夜帆几人回头望去，不正是袁庭之前提起的那位身材瘦削的男子，袁庭有些怒了：“沐晋东，你是什么身份，也好意思说话！人家好歹都是秀才出身，而有的人连个秀才也没考上，分明就是眼红。”

“你！”

沐晋东见周围的目光聚了过来，不禁有些脸热：“我是没考上秀才，却也比有些人沽名钓誉的好，虽说是个秀才，却是连做对子都比不上我！”

“对子做的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是个童生！”袁庭的这句话扎到了沐晋东的死穴，瞪着袁庭几个的眼睛里几乎要冒火。

“好了，把力气都用在努力进学上，光有书生意气可不行！”两位先生看了一会儿热闹了，见双方已经恼了这才过来劝，“等会儿有什么不满，再比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帆却是没有在意先生说了什么，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夜林！许久没有看到他了，五婶找他找的快疯了，没想到他如今还在府城，如今夜海大哥已经没了，他也不说回去，今日没想到他也会来书房苑。

夜林却是没想到会遇到夜帆，此时他正和一个年轻人说着话，见夜帆走了过来，不禁皱起了眉头，朝夜帆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五婶找你找得快疯了，你倒好，在府城怎么不捎信儿回去？”夜帆朝夜林质问道，他知道三哥虽说面上不说，心里却也担心夜林，主要是五婶身边一个儿子也没有，让他心里不太舒服吧。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夜林冷声说道，朝身边的少年继续道，“不用理他，他不过是看错人了！”

“夜林，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夜帆，胡氏的死，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清楚的很！”

夜林瞪着眼前的夜帆，都是他跟夜城，没想到胡氏也死了，他之前不过是听个热闹，之后才知道那人是胡氏，等打听了事情始末，才猜测到，胡氏去找了夜城几个的麻烦，却被他们将身份说了出来，才害死了她。

“怎么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你，她还不至于死！”夜帆瞪着夜林，胡寡妇难道不是来府城找他的，他若不是不回去，五婶能嫌弃胡氏母女？一切还不是他造成的！

“关你什么关系？”

夜林懒得理会眼前的夜帆，他如今刚攀上程家，这位小少爷对他还算礼遇有加，若是被夜帆从中作梗，他岂不是又要重新来过，不行，他怎么能再过那样沿街乞讨的日子，他可是童生，绝对不能再那样，他是要考秀才的。

“赶紧给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夜林挥了挥拳头，朝夜帆警告道，盯着他的目光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不等夜帆开口，一旁的袁庭皱着眉头朝夜帆喊道：“夜帆，做什么呢？快过来！”若是没看错那不是程家的程景群么？这人怎么来了，夜帆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夜帆见此，不再管夜林，朝袁庭走了过来，袁庭盯着他道：“你怎么认识程景群那个人？”夜帆诧异的摇头，“程景群是谁？”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旁边的那个，年纪不大，却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你离他远一些！”袁庭松了口气，袁家跟程家有几分不对付，自然不希望夜帆跟程家有过多的接触，好歹他们关系也算不错。

而夜林身边的程景群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庭几个，倒是没想到这夜林居然还认识袁庭身边的人，听名字似乎还是族兄弟，这倒是巧了，之前他还想着招揽夜林，这倒好！

“那人是你的族兄弟？不知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

夜林捉摸不透眼前的人的心思，笑着道：“程少爷是想？”他想起之前程景群看着夜帆身边人的脸色，立刻会意过来，不过夜帆那个人，恐怕不会那么好说话，不过得罪了程少爷更好，他是惹不起夜帆夜城一家，但是程景群可以啊！

“程少爷若是想认识，我不妨跟程少爷说清楚。夜帆虽说是我的族兄，性子您也看到了，因为两家一直有矛盾，而他家又强抢了我家的财产，关系有些不太好！”

在夜林的眼里，夜城一家的东西都应该是属于他的，就连夜帆这个秀才也该是属于他的，若不是夜清清认了县令做干爹，夜帆哪里会考得上秀才，而他早就是童生了，却没有考中，分明就是作弊。

程景群眼神闪了闪：“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倒是要委屈夜兄了！”这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若是有用，就把人介绍给父亲，说不定父亲一高兴就定了他为继承人，想着家里的病秧子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心里一阵烦躁。

“不麻烦。”夜林寻思着怎么找借口叫夜帆过来，他若是说回去别说夜帆不信，他自己也说不出口，倒不如说找夜城有事儿，只要他惹恼了这位程少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夜帆却还不知道夜林已经在算计他了，此时正和袁庭一起看着几位先生比诗文，他们这些小辈不过是看个热闹，而一旁的沐晋东已经下了战书。

“袁庭，今日不必对对子，我要再跟你比一次，若是你输了，见到我就退避三舍，你敢不敢应战！”

沐晋东看着他身边的夜帆两个，不禁冷笑道，“当然你也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别说我欺负你！”

“比就比，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输了，就给我滚蛋！”袁庭也发了火，被这人一再的挑衅，他也忍不下去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比试一场。

“好，那就比作画！就以书芳苑为题！”

沐晋东看着袁庭眼里闪过一丝冷笑，若是没记错，这袁庭除了对对子不行外，这作画更是一塌糊涂，他之所以敢放话让他身边的人帮忙，不过是看着这两人进书芳苑时那神情，分明就是土包子，想来也不会这些，才胸有成竹的放狠话。

而夜帆却是一愣，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幅情形，袁庭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朝夜帆罗宾道：“这，两位贤弟，这在作画一道上的确有些不在行，不知两位——”

此时他就觉得有些鲁莽了，若是真的输了，可是面子里子什么都不剩下了，他只能朝夜帆两个求助，只见罗宾摊开一张纸，将笔递给夜帆，自己亲自来研墨：“这个还是交给夜大哥比较好，你放心，夜大哥的画可是出自洪先生之手。”

殷先生和老友也正看着这边，只见殷先生道：“这样会不会不好，你那弟子分明是输定了？”他并不知道夜帆作画如何，可对夜帆这个人比较了解，既然要作画，必然是胸有成竹的，见他已经气定神闲的开始下笔，对老友说道。

“既然说大话，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我这个弟子实在是不成器，得好生磋磨磋磨，殷兄不用担心！”皮先生摇了摇头，沐家当初送这个孩子到他那里，他就不看好，如今看来是自己贪心了。

沐晋东看着夜帆低头作画，而袁庭看着画的目光里尽是赞叹，让他不禁忐忑起来，这土包子居然会作画，貌似画的还不错，他可是府上请的名师，若是真的输了，在这里丢人也就算了，恐怕还免不了父亲的责罚。

夜帆如今画的正是书芳苑的缩景，一群书生或坐或立，有的含笑不语，有的仰头长叹，栩栩如生，让袁庭有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夜帆还有这样的本事，之前倒是小瞧了他，看来日后还要多多留心了，人各有长。

而沐晋东越来越着急，手里的笔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一时不查，一滴墨啪的一声落在了画纸上，已经做了半幅的画彻底报销了，他愣住。

而这边夜帆已经做好了，好久没有作画，一时间额头上都冒了汗，朝罗宾点了点头：“你来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