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高尚还是见到李擎，两个人一人面前一杯茶，相对无言。

高尚是什么都不想和面前这个男人多说，而那个木白名义上的父亲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先生，听我太太说你要买《天使玫瑰》。”李擎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虽然面前这个男人年纪不大，和他相比甚至有点稚嫩，却没由来的让他觉得心慌。

可是尘封多年的事情突然被人这么翻出来说，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高尚对于李擎而言并不是一无所知，这个年轻的男人够优秀也足够张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年长的人他够欣赏。

可是就高尚年龄而言，他应该算不上会知道这件尘封二十年的事情的。而且以那个女人的性格不可能让高尚这么一个人直接找上门的，更何况她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

李擎由衷的希望，高尚只是为《天使玫瑰》慕名而来，而不是来翻出旧事的。这件事他在国内瞒的够好，而且已经让它在时间的长河里淡去了。淡薄的已经让他快忘了，至于午夜梦回他会不会想起那就没人知道了。

可惜面前的这个张扬的年轻人并没有听到他心里的想法，今天他来就好翻旧账的，用最难堪的法子翻出了他最不乐意提起的过往。

“李先生，《天使玫瑰》不属于你，你应该很清楚。”高杨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却带着厌恶和疏离。

如果不是为了木白，高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作为一个男人，不是因为木白他也瞧不起他，李擎这样的男人在他一个男人看来也觉得他不配做个男人。

哪个男人没有上进心，不想出人头地，不想功成名就，可是那也用对法子。你为了功名利禄不择手段可以理解，但是男人的成功从来不是拿女人当垫脚石的。

就算利用一个女人来成就自己的功名利禄，那就做的像点，至少最基本的责任心得有。你骗了一个女人，拿她来成就自己，那就好好对她，骗就骗到底。那样也能让人高看一眼，至少不至于太难堪。

可惜木白的母亲是不是因为前半辈子太顺风顺水了，李擎这种世间少有的极品渣男也让她遇到了。骗财骗色拿她当跳板就算了，还赔上自己的性命，留下了木白一生的心灵创伤。

他们两人之间这感情纠葛，高尚也懒得过问太多，毕竟时过境迁了。就算看不起这个男人，他还要估计木白母亲的面子。

真正让他恶心这个男人的是他对木白的态度，自己的血脉也能如此对待，这样的男人简直禽兽不如。

他不爱木白的母亲，高尚还能理解。可是你不爱归不爱，木白是他的亲生女儿呀，这个男人丝毫没把她当回事，甚至将他对木白母亲的怨恨全发泄在她身上了。

李擎和木白母亲的婚姻只存在了七年，木白的童年就是在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和相互怨怼中度过，还要经历父母双方对对方的恨意拿她来发泄。

木白的母亲去世的时候，木白才十二岁。幼年丧母，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父亲。

可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又是怎样对待她的呢？甚至连面都没有露，就给木白送去了一张支票。还是偷偷摸摸的，希望木白不要出现破坏他现在的生活，甚至不想承认他还有这个女儿。

也是呀，那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了，娇妻幼女在侧，怎么可能会认一个代表这他不堪回首过往的女儿。

他应该巴不得这个女儿从此从他生命里消失，让他的世界只剩下光鲜亮丽。让所有人只记得他这发光的履历，把那段依靠女人的时光给抹平。

可是木白何其无辜，凭什么他们两的恩怨要他一个孩子来承担？

应该说无辜的是木白母女两个，他李擎的狼子野心凭什么要一个无辜单纯的女人替他用生命买单？

他现在依旧过得风生水起，金钱名利地位什么都有，甚至还标榜着一个美好的家庭。他在外面表达着对自己妻子孩子的爱意的时候，是否想过他还有一个被他逼死的妻子，一个被他厌恶抛弃不愿意承认的孩子？

高尚觉得他不会想的，只怕他现在甚至想不起来他还有一个女儿吧。这样的男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谁都能当成他追逐名利的垫脚石。

“李先生，开个价吧。”高尚觉得他没必要和这样的人有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和这个男人多待一分钟他心里就多一分厌恶，就更心疼木白一分。

李擎有一瞬间的错愕，他在这个找上门的年轻人眼里看到了不怎么明显的厌恶和反感。

“高先生，你应该知道这副画对我的意义，我能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要买这幅画吗？”

“毁了它。”高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过去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有资格再用它来成就你这充满虚伪和欺骗的艺术了，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都会被恶心到。”

李擎捧着茶杯的手一颤，玻璃镜片后面那双浑浊的眼死死的盯着高尚。他这么人前这么多年一直是以一副温文尔雅的艺术家气质出现的，这一刻荡然无存，全身充满了一股阴鸷的感觉。

高尚丝毫不惧，锐利的眼神甚至可以与他丝毫不让的对峙，脸上的讥讽更深了。

片刻之后，李擎认输了，身子颓然松弛，靠在茶案上似乎有一种坐不住的感觉。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高尚语气淡淡的说道，“李先生，我不是和你来翻旧事的，我也不认为你有这个回忆过去的资格，免得侮辱了逝者和她的亲人。”

“是她是不是？她死了这么多年还不让我安心！”李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高尚真心觉得讽刺，眼前这个所谓的大画家，大教授，真挺让人恶心的。

“你凭什么要让人让你安心？”

你欺骗利用人家，抛弃厌恶自己的女儿，难道人家还得感激你吗？这世间有这样的道理嘛？高尚真的给气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