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琼楼、玉宇二殿并非只是表面光鲜，宫殿里面的格局也颇有后世风范，不仅有可供数十人召开会议的厅堂，兼有阅读休闲、日常起居、就寝等功能。在宫殿的外围还建有一个小厨房，除了用来生火、做饭的一排蜂窝煤炉之外，还有一个高大的铁炉，烟囱极高，被巧妙地隐蔽起来，不会影响外观。

“王爱卿，这大铁炉是何意？”

“回禀官家，这大铁炉名叫锅炉，乃是为了取暖及沐浴之用。琼楼殿、玉宇殿木地板之下，铺有铜管，到了天寒地冻之时，这个锅炉便会将水烧开，通过铜管流往各个房间，这种方法比地火龙更加安全。”

大内各宫殿除了极少数由地火龙来取暖之外，绝大多数宫殿靠炭火盆取暖，每天各宫宫女去内侍省领炭火，宫中地位高的嫔妃不仅能领到足额的炭火，还能领到无烟木炭；若是不受官家宠爱的嫔妃，宫女们便不得不接受宦官的克扣，甚至领到的还是做饭用的有烟煤炭。如果用这种锅炉来给各宫殿供暖，那么便再不会有嫔妃来因为炭火之事来找柴勐说事儿，而宫女们也不用每天干这些灰头土脸的脏累活儿。

“王爱卿，此法甚妙，在昌国已用此锅炉来取暖？”

“回禀官家，昌国不比东京，冬天并不是很冷，昌国并未普及锅炉，还是用蜂窝煤炉来烧饭取暖。这锅炉乃是沈家二公子专门为官家所制。”

“沈家二哥有心了。”

柴勐等人终于来到琼楼殿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面全是新奇的物件，就连见识颇广的王安石都被这房里面现琳琅满目的物件所吸引。

一进门正对面，便是长六尺、宽三尺的大块水银镜，水银镜被固定在镶了金边的木框之上，悬挂在房门所对墙壁的中间。在水银镜的前面有一块大理石的台面，台面之上安装着一个陶瓷洗面盆，洗面盆之上有一个水龙头。水银镜的左侧有一个镶嵌有金边的抽水陶瓷马桶，水银镜的右侧有一个高三尺、直径六尺的圆型浴缸，被镶嵌在一个水泥浇筑的平台之上，平台台面和四周都固定了名贵的檀香木板。

王孝锡一边讲解，一边拧开洗面盆上面的水龙头，一股清水流了下来。虽然皇帝洗浴更衣无需自己动手，但面对这新奇的物件，柴勐还是极为好奇，他用手触碰了清水，这时已入寒冬，但这清水却是温水。“王爱卿，此物甚为奇妙，这温水从何处而来？”

“官家要小心这清水的温度，水龙头往左是常温水，也就是冷水，往右则是热水，在中间打开则是温水，可以随时调整水的温度。这冷水来自于琼楼殿的水塔，而热水则是来自于刚才厨房中的锅炉。今日一大早，我已安排人将锅炉里的水烧开，顺着热水管已送到这洗浴间。这里的水龙头供净手及洗果蔬所用，若是官家沐浴之时，只需拧开浴缸那里的水龙头，便可以将温水放满浴缸。沐浴之后，只需拔掉浴缸中的活塞，整个浴缸便会排到琼楼殿殿外的水沟。”

皇帝沐浴自然少不了有人伺候，这些设计对柴勐而言有些鸡肋，但对于大周的权臣显贵而言，这洗手、洗面和浴缸的设计却颇为实用。王安石等人看着火热，便动了让工部为其安装一套洗浴物件的心思。

柴勐点了点头，指着抽水马桶问道，“王爱卿，此乃何物。”

“回禀官家，此乃如厕之物。”

“此等污秽之物岂能放到此处？”柴勐有些不悦道。

“回禀官家，如厕之后，可以放水冲洗，没有一丝异味。”王孝锡拔动抽水马桶的开关，只见大量的水流冲下，将马桶冲洗得干干净净，然后通过出水道流了出去。

王安石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柴勐还是有些不快，“王爱卿，为此物另设一房间，朕看见总觉得不干净。”

“遵旨。”

“王知县，这面盆、浴缸和马桶可还有多余？”王安石问道。

“回禀石相，尚有普通的面盆、浴缸和马桶，这里的物件乃是为琼楼、玉宇二殿专门设计，只制作了两套。”

“随后，让工部给我府上装一套，需要多少钱，让管家给沈家结算。”

“回京之前，沈家二公子已经准备了十套洗浴物件，只待琼楼、玉宇两座宫殿完工之后，便会为各位王爷、各位相爷安装。”

柴勐笑着点了点头，“沈家二哥考虑周到，不过晋王、齐王、魏王他们就不必安装了，先给几位相公、文相、富相、欧阳学士等大臣安装。这些物件工部要派专人制作，尽快做出成品，把大内各宫殿、各王府都更换一遍。”

工部侍郎汤济舟赶紧接旨。

洗浴间乃是王孝锡介绍的最后一个房间，王孝锡介绍完毕，便略为欠身退到一边。柴勐兴致盎然间正准备离开，隐约间闻到一股似檀似麝的香气，这香气淡雅清新，起初柴勐还以为是檀香木的香味，等离洗面盆近了，感觉到香气更浓，他的目光望向洗面盆旁边的玉盒。吴成见到柴勐的神色，便主动上前将玉盒的盖子打开，玉盒中放置了一块温润如玉的椭圆形方块，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这是香皂？”柴勐平时沐浴之时，多用澡豆粉，但他也知道在达官显贵后宅颇流行一种洗涤物品，名唤香皂。

“陛下圣明，这确是香皂，但却与通常香皂不同，乃是昌国沈家本月初新生产的物件，昨日刚运到京城一批，其中有百块香皂乃是为大内特制。”

“沈家如此有心，朕倒是得用一下。”

柴勐正准备上前净手，吴成突然说道，“此物乃宫外之物，让奴婢先为官家试用。”

“胡闹，沈家难道会献上有瑕之物？”柴勐笑骂了一句，便扭开龙头，先感受了一下温度，然后拿起新式香皂，在清水下面淋湿，往手心、手背擦试了少许，大量的泡沫便将整只手覆盖，香味弥漫开来，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旷神怡。

这是近些年，柴勐第一次自己净手，这爽洁的感觉，让柴勐颇为自得。柴勐将手冲干净之后，接过绵巾将手擦干。

“确实不错，比澡豆方便，洗的也干净。吴成，给太后、皇后各送五块过去，各位相公，每人赐一块。”柴勐突然想起赏给王安石十斤澡豆去污之事，“石相，这香皂可比澡豆金贵多了，好生使用。”

王安石讪笑着摇摇头，心中暗想，这沈家二公子好生会享受，只是不知能是否有真才实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