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舒雪的缘故，郭为安意外发现顾煦这次竟没有方头不劣。

机会难得。

郭为安干脆趁热打铁，又顺嘴提了几件他还没告诉顾煦的事。

“本来言柏爆出你和舒总绯闻时，你的粉丝还不满，闹了半天。但紧跟着又爆出姚雨弄倒置物架使你受伤住院的事……你粉丝和姚雨粉丝吵着吵着，发现对家直接没了官方账号，他们这才慢慢回过味来，知道舒总和你是真心相爱，而且又那般不遗余力的维护你，你的粉丝也就逐渐开始支持起你和舒总的恋爱。”

“阿煦，这对你和舒总的恋爱可是件好事！就算后面你想公开，你的粉丝们估计也不会再有脱粉的举动，你可以省心许多。”

可顾煦却并没受郭为安刻意而为的话语影响，他的心思还在方才的那段对话上。

“为安哥，就算言柏和姚雨想对我做什么，也用不着增加一倍的安保吧？”

“自从团体解散，我合约签到亚线传媒后，言柏就一直对我冷嘲热讽，暗地里大小绊子也都使过。他就这种格局，有什么可怕？”

顾煦抵近郭为安，看似面色和蔼，眸中却透露出一股凌冽杀气，颇有几分威胁恐吓的意味。

饶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数十年，有着七窍玲珑心的郭为安，也不免对这样一反常态的顾煦有些犯怵。

顾煦声音低哑而沉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说一半藏一半，没有全盘告诉我？”

郭为安也不知是不是被顾煦吓到的原因，他紧张的上下吞咽了一口。

思索再三，郭为安将顾煦拉到宴会厅无人的一角，叹口了气，才缓缓道：“阿煦，你不知道章昂的为人，他完全就是个疯子。”

虽然郭为安不知道顾煦家里的情况，但他这话的确也没有说错。

顾煦对章氏唯一了解的人——只有章昂死去的爹。

在顾岚与盛晏感情没有破裂前，顾煦还生活在盛家。那段时间，盛晏跟章氏集团往来密切，章父也就时常到访盛家。

可顾煦离开盛家的时间早，外加章昂又是这两年才异军突起的商界新秀。

所以，除了“章昂”这个名字以外，顾煦对其一无所知。

但通过章氏集团这两年翻倍增长的市值，和顾煦表弟之前偶然讲起章昂冷血的忌惮模样，顾煦大概也能猜到章昂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狠角色。

不然，舒雪也不会这么防着投靠章氏集团的言柏和姚雨。

顾煦想到几个小明星所说的章氏集团与舒氏集团交恶，他慎之又慎的追问道：“舒氏跟章氏之间，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郭为安在静海确实听到一些传闻，但舒雪没有开口，再加上他对顾煦的了解，郭为安最后还是选择了装糊涂。

“两个商业帝国的秘辛，我这样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阿煦。”

郭为安按住顾煦肩膀，“有些事你不用想的太复杂，不必要的敏感除了让你患得患失之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有舒总在，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委屈的，你大可放心。”

顾煦抬眸对上郭为安的视线，他眼中蕴含的情绪此时复杂极了。除了有对郭为安话语的诧异与失望之外，更多的，是认真且坚定的态度。

“为安哥，我问这么多，不是为了审时度势保全我自己。”

“我是希望我也能像舒雪保护我那样保护她！”

听到顾煦这话，郭为安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顾煦现在对舒雪的感情已经变得如此坚决。

郭为安作为顾煦的经纪人，于公，他一开始支持顾煦和舒雪往来，确实是为着舒雪的权势可以给顾煦带来利益。

所以，后来他听小陶汇报顾煦与舒雪感情升温，也同公司商量一致不反对。

于私，郭为安作为顾煦的朋友，想着顾煦三十岁的年龄，遇见舒雪这样美艳富有的佳人，谈段恋爱才属正常。

何况顾煦现在做了演员，不是起初那个需要维持单身人设的爱豆，郭为安真心真意的希望顾煦幸福。

可这一切预想，都是基于对顾煦有利方面的考虑。郭为安没想到冷心冷面的顾煦，有一天会为了红颜知己冲冠一怒。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满眼怒气的顾煦很陌生，好像过去的几年都不曾真正认识过一样。

“阿煦，不要意气用事。你把自己从舒雪男朋友这个角色身上抽离，站到上帝视角看问题，你就会知道我对你的劝告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顾煦将郭为安搁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放下，他已经控制住情绪，语气变得温和从容。

“为安哥。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如果我能把自己抽离到上帝视角，那我看到的就不会是什么最好的选择，只会是我不爱舒雪的证明。”

“我做不到。”

郭为安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硬，需要极用力才能发出声音。

他作为经纪人替顾煦考量的这盘棋已经Checkmate，但他作为顾煦朋友考量的这盘棋却有枯木发荣之势。

他高兴见到顾煦这副有血有肉的模样。

郭为安既像在祝福，又像在哀婉。

他叹息着唤了声，“阿煦……”

顾煦颔首不再对视郭为安的双眸，他转身朝出口走去，“为安哥你自己回公司吧。”

“我要去找她。”

……

栾树红绿相间的枝芽，在仲秋时节达到鼎盛。

舒雪身着卡其色短款风衣和阔腿短裤，脚穿一双墨色及膝皮靴，头戴一顶黑皮鳄鱼纹贝雷帽，坐在餐厅花园最大的那棵栾树底下。

餐厅的夜间装饰选配了多种灯饰，鹅黄色的灯火照耀在舒雪身上，明暗之间，像是个从老式电视机里穿越而来的九十年代港星。

顾煦来到这家东南亚风情餐厅时，正好看见舒雪在盯着庭中摆设的假椰子树发呆。

顾煦朝舒雪走去，脚下的白沙淹没脚背，发出细碎的咿呀声。

舒雪闻声转头，看见自己思念的这道身影，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舒雪张开双手求抱抱，“宴会怎么散的这么快？我以为要到凌晨呢。”

顾煦顺势附身抱住她，贴近舒雪的脸颊蹭了蹭体温，“还没散，是我提前走了。”

舒雪很讶异，她两只眼睛睁得浑圆，像只撒娇小狗般，闪烁着满心期待却又不敢妄想的光芒。

顾煦扯过一把椅子坐到舒雪身旁，他无意瞥了餐桌上的食物一眼，先是意识到舒雪晚饭根本没吃两口，而后却发现桌上餐具只有一套。

原来，舒雪说顺道在这边约见客户是骗他的。

她竟真如她之前随口说起的那样，只是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儿。

可是，却又懂事到不愿给自己增加一丁点心理负担。

想到这儿，顾煦忍不住摩挲起舒雪的脸庞，他的眼神温柔缱绻又留恋。

顾煦心疼问道：“怎么不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