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张周旭心里一惊，不敢说太多，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暗暗伸手摸向自己的裤袋，那里面有预先准备好的符纸，就是为了预防这种突发状况。

“鸦丽，你……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张周旭没有问出口的问题，张如宝问了，就连一向迟钝的张如宝也觉得鸦丽说这话十分蹊跷。

一霎那间，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凝固，只有呼吸的声音，两人都看着鸦丽，鸦丽微笑不语，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一秒钟，漫长的一秒钟。

“哦，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生前的记忆好像在慢慢恢复，我还隐约记得我的名字叫程芯，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鸦丽突然噗嗤笑出了声音，轻描淡写地耸耸肩，然后向着张如宝和张周旭笑了一笑，可是在张周旭看来，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紧张了，只是不知道鸦丽现在知不知道张周旭在想些什么……

张周旭条件反射地报以一个僵硬的笑容，眼珠子开始不着痕迹地左右游移。

谁知道鸦丽恢复了多少成程芯的记忆，张周旭心里暗骂：怎么还有恢复记忆这一说，一笔道长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

屋外那堵墙的背后，正是在外面趴着偷听的失语虫，它此时跟张周旭一样惊讶。

失语虫心里的疑团总算解开了，原来这个鸦丽就是鬼王程芯，怪不得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它不知道鸦丽因为什么原因而丢失了记忆。

思考了片刻，失语虫忽然激动起来，这么说的话，失语虫一族的仇人现在就在它面前，而且还是个处于衰弱状态的仇人，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脑子里开始禁不住幻想着杀死鸦丽，报失语虫一族的仇，失语虫没有再等待，它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窗口一跳，跃进了屋子里，几乎是同时，它的尾部喷出大量的白色粘丝，那些粘丝像有方向感一样，迅速往外扩散，严丝密缝地封住屋子的里层，它想率先把房子里所有人的行动控制住。

霎时间屋子里面的一切都变成白茫茫的，此时除了两人一鬼所处的位置以外，屋子里的东西无一幸免。

那些粘丝上的粘液透着一股异样的味道，不臭不香，但足够让人厌恶，那些白丝一靠近张周旭两人一鬼的位置就像雪靠近火焰一样顷刻间融化掉，这让失语虫有些意外，所以没有继续进攻。

“小滚，你要违背契约吗？”

张周旭反应极快，这样的质问倒显得失语虫的境地颇为尴尬，进退两难，这么多年过去后，她和失语虫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对视。

突袭失手，失语虫面对张周旭的问题，一时之间失语，化为人身，还是用假张周旭的样子，毕竟她已经幻化这个样子好多年了，自自然然把这个样子当作是自己，它站在屋子里面，在张周旭面前约莫两米远的位置站着。

张周旭其实早就感应到了失语虫去而复返，只是没有声张，她在一笔道长那里学了这么些年不是虚的，早就比失语虫强得多，而失语虫还以为张周旭是那个几岁时的张周旭。

不知道失语虫具体是想干什么，张周旭想通过它的反应和举动来决定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于是当时也不急着去抓它，只是暗暗提防着她忽然发起攻击，是以她反应极快且不惊讶失语虫的现身，倒是奇怪失语虫为何要对鸦丽下手。

失语虫那么多的家族秘史，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知道的，很显然，张周旭并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救它？”

失语虫不回答张周旭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口中的“它”很显然是指失语虫刚才攻击的目标，鸦丽。

张周旭觉得失语虫有些莫名其妙，张如宝是张周旭的舅舅，张周旭会救他自然不需要任何理由，而鸦丽，救它的理由是因为它还没完全变回鬼王，一笔道长还拜托过张周旭把鸦丽带回去，她当然要护住鸦丽的周全，但是她不能直说，而且失语虫刚刚忽视自己提的问题，仿佛跟她在争个高低，再加上之前种种，让她心里有点不爽，所以她也不打算回答失语虫的问题，而是再反问回去。

“那你为什么要杀它？还有，你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否则你别想离开了。你这几年都为什么不回应我，还拿我的身份去做了这么多事情？”

张周旭当年离开妖府里，失语虫是知道的，因为张周旭一直没有停止过呼唤它，只是它一直没有回应，这事若不给张周旭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们是过不去这道坎了。

“没有回应你，还用你的身份，是因为我的私心，但我们的事可以迟下再说，现在我要杀了它，它是我们失语虫一族的仇人，如果你跟它是一伙的，那你跟我也是仇人。”

失语虫没有直接问张周旭是因为不相信她，即使她亲口说出否定的答案，它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人和妖的信任本就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并肩作战中建立的，失语虫跟张周旭几乎没有并肩过，他们之间的信任自然很脆弱。

现在失语虫就这么出现在张周旭面前，它其实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毕竟这一直以来是失语虫怀疑张周旭与鬼王的关系，所以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我和你的事过后再算，现在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你和张如宝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失语虫看都没有看张周旭一眼，直直地瞪着鸦丽。

张周旭和张如宝难得地动作一致，一同看一眼表情迷惑且眼神无辜的鸦丽，又再看一眼气势汹汹的失语虫。

“先不说我就这么走掉的话，面子往哪搁，我好歹是你主人，你要你立刻给我说清楚，而且鸦丽也不可能就这么由着你伤害，你要是敢硬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张周旭皱着眉头，她的脚更加挪不动了，一转头看见张如宝已经拦在鸦丽和失语虫之间，吓得张周旭惊叫。

“舅，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