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光束之下，男人喃喃自语。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有剑在，就能拯救一切。」

「但是……现实告诉我。光凭我的剑，什么也做不了。」

「我引以为豪的剑术，什么也传达不了。」

「她就死在了我的怀中。」

「菲特.泰斯特罗莎。」

「我的青梅竹马。」

「我亲手……杀死了她。」

男人眼睛赤红，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好像觉得非常冷。

又好像在和心中的什么在战斗。

他死死地用额头抵在地上，用力磨擦着。

男人发出了呜咽声。

周围的画面……转动起来。

———

时空庭园上，华丽的庭园早已破碎，成了一地垃圾。

赵剑归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那个金发的女孩，被天灾巨兽的炮击洞穿，右手被湮灭，胸口到腹部开了个大洞。

她现在就如同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般，躺在了地上。

这样的重伤，在缺少先进治疗装置的战场上已经没有治疗的可能性。

他握剑的手颤抖不已，终于……

叮当一声，他的剑从手中滑落。

「菲特！」

他冲上前去，跪在地上抱住了那个染血的幼小人影。

赵剑归脑袋一片空白，只懂得不断使出治疗魔法。

「……哥。」

在他的魔法之下，终于唤回了垂死的菲特的神智。

她瞳孔涣散，已经看不清东西。

「菲特！」

赵剑归的喉咙象是被堵住了，脑袋一团乱麻。

远方，天灾巨兽和巡逻队剩余队员的战斗声音，已经传不到他耳内。

这片天地，只剩下他和菲特。

「对不起……」

菲特那漂亮的双马尾已经被震开，金发散开铺在地上，如同美丽的花朵盛开。

而这，也是花朵凋零的一刻。

这一瞬的美丽，只是让人心碎。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不断溢出鲜红，染出一片赤红。

赵剑归能感觉到，菲特的生命正在流逝。

「不要死！」

在这个时刻，赵剑归只能徒劳地发出咆哮。

「马上，我马上会叫人来救你的！坚持住！」

赵剑归把菲特抱住，魔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试探挽回这即将逝去的生命。

「没，用的。」

菲特说话的声音稳定了一些，但是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高光。

「已经……够了。」

「你不要说话！我一定会救你的！」

「就这样吧，反正妈妈也……不在了。」

菲特喃喃道：「那么我也……」

「那种人……她根本就不算是一个母亲！为什么你这个蠢货要为她做到这样！」

赵剑归的愤怒，并没有打动菲特。

「……我知道的。但是……咳咳。」

菲特露出空虚的笑容：「我始终是她的女儿。」

「普蕾西亚从不这么认为！」

「……没关系的。」

菲特的笑容，让赵剑归心碎。

怒火中烧。

这怒气，是对自己的无力，也是对她的执迷不悟。

「那么我呢！亚莎和妮欧呢！你就没有留恋吗！」

「对不起。」

「不要说什么对不起！给我活下来啊！」

赵剑归最初的愤怒，最后都变成了哀求。

「求求你了，不要死……」

「对不起……」

菲特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她的心中，死志已生。

这条世界在线的赵剑归，没有胜过菲特，没能感动到她，所以菲特……到死，都没有得到救赎。

「哥，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我不听！」

「杀了我。」

「我说了我不听！」

赵剑归无能狂怒地一拳打在地面上，喘着粗气。

但菲特已经什么也看不到，听觉也模糊了。

只有她那细小的声音回响。

「如果要死亡的话，我不希望……死在那种怪兽上，至少……死在我喜欢的人手上。」

「哥，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搞什么啊……这时候都在说些什么。」

赵剑归被这告白引得泪崩了。

「哥，你……也喜欢我吗？」

「我……喜欢啊！所以不要死！」

「要比亚莎还喜欢我吗？」

「我……」赵剑归顿了顿，看到菲特脸上期待的神色，终于捏着拳头道：「是的，比起她我更喜欢你！」

「诶嘿嘿。」

菲特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真正的，高兴的笑容。

「就算是假的，我也很高兴。」

「傻瓜……」

听着这熟悉的软呼呼的笑声。

赵剑归喃喃着，用力抱紧了菲特。

「……哥，动手吧。」

菲特如此祈求着。

「可恶！」

赵剑归哀嚎着一招手，流星剑飞到手中，他霍然高举长剑，剑尖对着菲特的心脏，但是迟迟不能落下。

落下的，只有眼泪。

温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洗去了血污，拉出一道痕迹。

「哥。」

菲特剩余的左手颤抖着举起摸索着。

赵剑归把头凑过去，她的手摸上了赵剑归的脸颊。

「不要伤心。」

「……怎么能不伤心啊。」

「不要哭。」

「我没在哭！」

「……骗人。但是，我不讨厌这样的，哥哥……」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菲特的左手，在赵剑归绝望的眼神中，摸上了剑刃，让它对着自己的心脏，温柔地刺下。

无声地，锋利的长剑，没入她的心脏。

赵剑归浑身无力，他除了颤抖，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他能握着随意挥动的长剑，此时竟控制不了分毫。

「———收下吧，我的全部。」

「然后，请替……我和妈妈犯下的错赎罪。」

菲特用尽力气，向赵剑归送上微笑。

这是赵剑归人生中最后看到的，菲特.泰斯特罗莎的笑容。

这一笑，烙印终生。

从未能忘。

她声音渐小，呢喃着：「如果是哥的话，一定，能够拯救他们的，一定……」

「不能啊！我才不能！」赵剑归松开了剑柄，早已泣不成声。

「单凭我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我的剑，连你也拯救不了！什么赵家的后人！什么混元剑！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自大的蠢货！」

赵剑归只能像个真正的十岁小孩那样哭嚎。

他贪念着菲特最后的生，抱紧着她，好像这样就能不让她离去。

「所以，我的全部都给你。」

菲特在赵剑归耳边轻微说着。

她的身体，渐渐亮起了光。

下一刻。

她的全身化作光的粒子，赵剑归一下就抱空了。

他一个踉跄，扶住了剑柄才能稳住。

「菲特！」

赵剑归放下剑，如同发狂一样膝行扑向光粒，双手乱抓，无助地寻找着那逝去的幻影。

ps：这部份下章能完，我能肯定。因为我写完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