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龙剑与无妄刀
作者:村厕所来纸了 | 分类: | 字数:9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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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家族重担
庭院中,枫叶凋落,如翩翩落红,纷纷飘下。一名少年正在站于枫树之下,屏息凝神,闭目打坐。少年的周围摆了许多木桩,木桩与木桩之间相隔不到三步远,每一棵木桩上都印上了少年的掌印,深浅不一,有新也有旧,越是新的掌印,印得也就越深。
庭院是由四条长长的走廊围成的,除了有一些假山与花草外,还有放置着许许多多的佛教木雕,配合着紫檀木的建成的走廊,竟有几分典雅之趣,在阳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美的不真实。
这里是少年练功的地方,也是他唯一喜欢的可以独处的地方。
少年盘坐在枫树下,四周安静的像是一幅画,整个自然都仿佛与少年融为了一体,微风轻轻吹起,带来些许的凉意,但却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反倒会让人有些心情舒畅。或许这就是秋天的魅力吧。
但是此刻,少年却感受不到这股舒畅,他的内心却有些心绪不宁。
庭院外,一名中年男子站在过道的一旁,看向了这边,他紧紧地盯着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对他来说,少年不仅仅是他的希望,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他指望着少年能为所有的族人带来繁荣。
而少年却从未想过这么多。家族的重担就像是强加在他身上的一副枷锁,他虽无法拒绝,但也却没想过要去接受。他之所以会顺从家族一切的安排,为的只是不让父亲失望。
为了父亲,他四岁便习了武,八岁便已经武艺过人,成为了家族里武艺最好的继承者,十四岁更是成为了整个南方赫赫有名的武学天才。甚至就连族长都下定决心,要在他成年时,将家族的祖传内家刀法传给他,让他带领家族走向一个全新的繁荣。
可这些,其实他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只是父亲的一个肯定。
每当少年练完武,他都会在这棵枫树下坐下,打打坐,养养神。对他来说,这是他一天中难得的闲适,也是一天中最快乐最安逸的时光。少年有着他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有的成熟,岁月在他的脸上划过,没有留下痕迹只留下了沉默。
现在,少年已经十六岁,武艺早已出神入化,按照族长的说法,没过几年就可以将刀法传授于他。少年为了能够更好的习得家传刀法,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没有研习过任何有关刀的武学,甚至连刀的基础握法都不知道,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在学习家族刀法时能像一张白纸一样,将家族的刀法习到极致。
可是,不知为何,族长却又不愿意将刀法传于他了。他不知道族长这样做究竟是何意,他只记得族长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你的心里还少了一样东西。”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的一年里,族长便去世了。而自那以后,族里就再也没有会完整家族刀法的人存在了,有的就只是一张写满文字画满图案的羊皮。
自那以后,父亲便对少年很失望,而少年的内心也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努力皆已付诸东流。这也就是他此刻坐在枫树下心绪不宁的原因。
“你的心里还少了一样东西。”族长生前的话一直在少年的耳朵里来回徘徊。
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是别人有儿自己又没有的呢?为什么会少了东西,是怎么少了那样东西的呢?
少年每日的此时都在不停地质问着自己。有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想:“难道,是自己努力的还不够吗?难道是自己的资质不够吗?既然资质不行,当初为何又要声明传刀法于我?”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毕竟整个大理国根本就已经找不到第二比他还要刻苦、还要勤奋、还要天赋异禀的练武者了。
俗话说得好,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常人更勤奋。这句话放在少年的身上是再适合不过的了。他的勤奋渐渐地也成为了家族里其他人的恐惧......
庭院外,一位与少年年纪相当的小姑娘从中年男子的身后走了出来。她双手背于身后,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抱有好奇,但却又不像是刚进城的姑娘一般,没见过世面。
“他就是你儿子?”少女看着树下的少年问道。
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正是犬子。”
中年男子话刚说完,女子便已经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少年的跟前,只留中年男子一人留在原地,一脸担忧。
少年感觉到了四周多了一份气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少女。
“哇,这里的枫树好漂亮啊!”少女背对着少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抬着头踱着步子。
少年疑惑地看着少女,他对这个陌生女子的无礼感到些许的厌烦,在他看来,这块地方是自己唯一的一片净土,只有这里才能让他躲避那些叔伯姨舅的那些所谓的“关心”。而今,这女子竟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随意地闯入了自己的领地,着实是让他感到些许生气。但是他知道,这是父亲带过来的女孩儿,无论父亲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应该做出任何反抗。所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又闭上了双眼,冥想了起来。
第66章 家族重担
“恩?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么好的枫叶,你竟然就这么闭上眼睛了,真不懂享受。”少女转过身挖苦道,说罢便撑了撑懒腰,微风吹起了她的裙带,飘出一股淡淡地清香,是那种年轻女子才独有的香味。
“嗯!这里的风真舒服!”少女一脸享受的说着。
风把香味送进了少年的鼻孔,在这个想入非非的年纪里,即使是一心习武的少年也会有些心跳加速。
少女见少年眉头紧皱,耳根子红了一大片,顿时露出皓齿,莞尔一笑。
少年听到笑声,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少女。
“你在笑什么?”少年问道。他的声音有一种故作成熟的低沉,但是却不知为何,听上去却是与他极配。
“我高兴啊!”少女张开双臂面朝天空说道。说罢她便又睁开了眼,回头看着少年,然后走到他的跟前,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呢?”少女眯着眼睛笑着对少年问道,脸上的酒窝就像是在跟着她一起发问一样,久久不肯散去。
“为什么要笑呢?”少年答道,疑惑地看着少女,面无表情。
“因为开心啊!”少女说着便走到少年的身前,然后用食指轻轻地抵住了少年的鼻尖,笑道:“你看,多像猪头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少女嬉笑的脸,一脸茫然。
“你叫什么?”少年问道。
“我叫宁音,来自中原,是你未来的妻子!”少女笑道,脸上的酒窝又一次地浮现了出来。她痴痴地看着少年,就像是看着一只可爱的大狗子一样,眼神里充满了爱惜。
“宁......音......”少年喃喃道,洁净的脸上仍然是一脸茫然。他周遭的一切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泪水就像是浆一样模糊了他的眼睛。天空变换,四周的环境就像是跑马灯一样,快速的转变着。
此刻少年就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一样,他站立在枫树之下,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回首过去时泛起的回忆,四周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变。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这一生习武究竟是为的谁了。宁音,这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个真心爱过的人。
画面跳转,少年已然二十七八,是个高挑而又健硕的男子。他的身后还是那棵枫树,他的眼前还是站着那个女人。只不过,那个爱笑的女子,已经不似从前,她的酒窝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了,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泪水。
“你就一定要走吗?”女子哭着说道。
少年不知所措,悲痛从他的心里翻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一切,他想起了自己在这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他想说不,可是却不知为何,这张嘴已经不为他所控制了。
“我一定要走,为了段家,为了我父亲,为了你......”男子说道,他的表情是那么坚定,语气是那么的诚恳,可是他心里的少年却是千万个后悔,千万个不愿意,他的灵魂就像是被囚禁在了这个躯体一样,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不!不!宁音,我不走,我不能走!不要!不要让我走!”少年在内心里嘶吼着,但是他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身去,越行越远,连头也没有回。
“宁音,等我......”男子默默地说着,身后的女子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瘫坐在了地上。
天色再次变换,周围的一切又如跑马灯般急速飞转着,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棵鲜红的老枫树,少年站在这里,看见了自己在那之后的所有历程,痛苦万分。
画面跳转,少年来到了家里的祠堂,四周金碧辉煌,张灯结彩,所有的柱子上都绑满了红色的绸带,唢呐笙箫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祠堂的中央,新郎新娘相对而跪,牌位上放着段家的列祖列宗。
这是一场婚礼,这本是一场属于他和她的婚礼。
“宁音!不要嫁给他!”少年大叫道,他的声音浑厚而粗犷,他的面容已经不再是二十七八,而是一副三十大几模样。他的皮肤变得发暗,脸上多了许多的皱纹,他的背他的肩,渐渐浮现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宁音!”
一声大吼,段一楼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汗浸透了他的床单,也浸湿了他全身。
司空雪和易天行坐在厢房的茶桌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段一楼。而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依靠在墙上,安静地透过大开的房门,注视着这里的情况。而床边,清孽像是一只被遗弃了的小狗,满眼泪花地趴在床沿看着段一楼。
“段兄,你终于醒了。”易天行说道,说罢他便起身走到了段一楼的床边坐了下里。
“我躺了多久?”段一楼扶额问道,眼睛里似乎还留有从梦里带过来的泪花,他用指尖轻描淡写的,抹了两下,似乎不想让其他人发现。
易天行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回答段一楼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道:“段兄,宁音,是谁?”
段一楼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门外的那个白色的身影,嘴角微微一笑。
“进来坐吧,堂堂剑帝给人守门,我可享受不起这待遇。”段一楼苦笑道。
白衣剑客应声而来,正是那叶无锋。床沿边的清孽看见叶无锋,就像是看见了恶鬼一般死命地往段一楼身边缩。
“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段一楼摸了摸清孽笑道,紧接着又看了看易天行,问道:“有酒吗?”
易天行见段一楼对自己的问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顿时便明白了几分,他起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壶递给了段一楼。
“喏,就这些了,你再醒不过来,我都快喝干净了。”易天行道。
叶无锋缓缓走到司空雪的身边坐了下来。
“刚醒来就喝酒,可能对你身体不太好。”叶无锋冷冷地数道。
段一楼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脆,你们对我干了些什么我可都全记得啊。”
叶无锋冷冷一笑,道:“既是记得,那为何还全是破绽?”
段一楼听了没好气道:“我只是记得,身子又不受我控制,就跟做了场噩梦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易天行明白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拿过无妄之刃,刚拿时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异样,甚至说没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拿的时间越久你就会发现耳边的声音越大,那种声音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从你拿到那把刀开始就慢慢变大的。直到最后,你干什么都像是喝醉了一样,力不从心。
“段兄,那你可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易天行问道。
“三天?”段一楼反问道,他确实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了,尤其是那个梦,他感觉把他大半辈子都重新走了一遍。
“不,半个时辰。”易天行说道。
段一楼愣愣地坐在床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