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系统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是身为脆哉，常俱四大中。九孔不净漏，有老有病患。生天皆无常，人间老病忧。观身如雨泡，世间何可乐。”

又是一段修行本起经的偈言，老苦一关是过了。

这一回，系统稍微善良了那么一点点，帮陈桐华把机甲给修好了。

陈桐华看到修复到百分百完好的机甲，心情好了一些，哪怕看到来到一个环境非常恶劣的地方也没有太在意。

不过让陈桐华都感到恶劣的环境到底有多糟糕呢？

从机甲的操纵舱向外看，入目是一片斑驳的各种颜色混合，那是垃圾堆成的山。妖风呼啸，乱刮的狂风卷起地上一大堆的垃圾飞舞，风速稍微慢那么一点，就会掉下几块垃圾。

“咚——”眼前掉到陈桐华跟前的是沾着绿色液体的一块塑料板。

不过很快陈桐华就不认为系统善良了，刚刚不过是塑料板震起一块小石子碰到机甲上。机甲的损伤就开始往下走了。

“滴——”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一。”

机甲损伤警报响起，陈桐华发现居然还关不掉。

“砰砰——”飞舞的垃圾掉了两颗玻璃珠到机甲上。

“嘀嘀——”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三。”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五。”

陈桐华：……

这是得了艾滋病吗？免疫系统被废掉了？都没有一点防御力的吗？风一吹就能感冒？石头一碰就伤了？

陈桐华试着操控机甲往前走了几步。

“嘀嘀嘀嘀嘀嘀——”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六。”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七。”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八。”

……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十一。”

陈桐华：……？

陈桐华查看了一下伤害源，沉默。

伤害源是机甲脚底的碎石头和几个有棱角的垃圾。

陈桐华一时间有下机甲自己去帮机甲挡伤害的冲动。

但是陈桐华的手都放在了操纵舱门上了。

发现系统比她想象的还坑。

门是锁的，开不了。

而出不去，不仅仅意味着不能帮机甲挡伤害，还意味着不能出去修复机甲。

因为这里机甲损伤主要是外壳的损伤，所以需要到外面才能修理，而出不去就意味着机甲制造师的方法走不通。

如果机甲是病人，那么治病的方法有什么？陈桐华问自己。

找医生？机甲的医生就是机甲制造师，这条路走不通。

切断病源？

陈桐华看着眼前给机甲造成伤害的垃圾堆，试探着用炮筒攻击了一次。

“嘀嘀嘀——”这次警报比之前的还要刺耳。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二十五。”

“机甲轻微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二十七。”

“机甲中度损伤，损伤程度百分之三十。”

又是后坐力，陈桐华发现切断病源的想法行不通，没有处理完垃圾，这炮弹的后坐力每次损伤百分之十几的节奏完全能把自己玩坏。再说了，扬起的气劲和一些石子也会对机甲造成伤害。

这个机甲是得了艾滋吧，缺的是免疫系统。

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

但很明显，也不是要增强机甲的防御。

没有材料，也不能出去，就直接在操纵舱是没有办法增强机甲的防御能力的。

陈桐华想着之前的两苦。

可以看出，人生四苦就是考验玩家在极端不利的操控环境下的应变能力。人生四苦中至少目前的三苦都是机甲行动受了一定限制的，而游戏设定出来也不是为了让玩家无法过关的。

但过关的条件可能会很严苛，生苦要求联想到生命初始的不便利，在绝境找寻生机；老苦要求克服自己的一切困难，在战斗中活下去，所以最后哪怕机甲毁了也算是通过了。

前面两个要求都是活下去，那么这个是不是也是呢？

“呼呼呼——”风刮的越发的猛烈了。

“砰砰砰砰——”砸下来的东西更加的凶猛了。

外面的环境更加的恶劣，也让陈桐华觉得猜测的可能性很高。

特别是想到未来星辰的游戏开发有军部的参与，是不是可以看作是军部为了培养玩家一些军人的素质，甚至是让军人在战场活下来的本能？

“砰！”躲过一个砸下来的半截机甲刀，陈桐华无视又增了一点的损伤。

军部，军队。

陈桐华突然想起了军队这几年因为边防摩擦不降反增的死亡人数，所以只要活下来就应该能过关了。

“啪啪啪啪啪！”风速突然减小，一堆零件像是下雨一样劈里啪啦地落下来。

陈桐华计算好角度从零件中间穿过，但还是因为踩到一块不平的地面掉了血。

就这样继续躲着不断掉下来的垃圾，尽管陈桐华小心翼翼，机关算尽，机甲的损伤程度也在不断上升。

难道要躲到时间都尽头吗？陈桐华觉得可能是她思路错了。就这诡异的环境活一下容易，活久就难了。

如果把游戏看作一个军部的训练，那么培养的军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砰砰——”两害相权取其轻，陈桐华躲过大木板，被一个塑料杯砸到，继续加了一点损伤值。

陈桐华默念军队中合格军人的标准：坚强、信仰、纪律、团结。

“咚！”避开被一个机甲断臂砸开的坑，陈桐华看着损伤程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五十了。

等等，团结，团结要求每一个联邦军人需要友爱、信任、互助，不放弃每一个战友。

所以，病苦是什么？

因为病重所以是个拖累？

被抛弃的痛苦？

病重还算不算是联邦军人呢？

联邦不是号称不放弃任何一个战友的吗？

陈桐华想着这些，半信半疑地发了一条求助信号出去。

“劈里啪啦——”

风突然就停了，所有的垃圾在空中停了一秒，齐齐地跌落在地。

陈桐华：……竟然真的可以？

“收到战友信号，准备前往救援！”陈桐华听到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然后眼前的垃圾山就慢慢变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