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说出这番话，既是向四位掌柜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是向梁丘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在梁丘进介绍李小虎的时候，老马心中就想：“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来蹭饭的。这样一个年轻人能出现在这个酒局之中，大概就是凭借着自己与张玉坤公子的关系。既然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主要是在官府那边，那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大概就跟我们的身份问题有关联了。只是不知这人是什么态度，我且要好好观察他一番。”

当李小虎说出那番“冤枉不冤枉，罪是不是致死，都不重要”的话之后，老马心中又想：“这个李小虎倒是一个有趣的聪明人，虽然身在江湖中，却能把江湖看得通透。难怪能和张玉坤公子关系那么好，又能受到梁主任的重视。我们的事情，李小虎应该会帮忙，也应该能办成，他说我们有罪无罪不重要，应该既是向我们强调事情难办，也是暗示我们事情可以办。想必这李小虎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梁丘进找李小虎帮忙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看来他是不打算再通过自己梁家的关系来办我们的事情。”

当梁丘进说到“衡山派没有认为他们必须死”，李小虎做出反应之后，老马心中又想：“听梁丘进和这个李小虎的这番对话，好像梁丘进并未将全部情况都告诉李小虎。这个李小虎好像现在才知道我们四个已经投降了。如此说来，刚才李小虎说的那番话更像是真心之言，而不是一个老江湖的套路之言。这样看来，这李小虎就更有趣了，他虽然身为一个衡山派弟子，一个江湖中人，却好像并不怎么看重衡山派和江湖。梁丘进不将实际情况告诉李小虎，却又是为何？是不是梁丘进并不确定李小虎的态度？李小虎这种见了我们几个也敢把真心话说出来的人，行事的时候确实会有很多不确定性，会只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梁丘进带这个李小虎来，而不告诉他情况，一定是想要摸清楚李小虎对我们的真实态度，同时也是希望我们能给这李小虎留下好印象。只是梁丘进为何又不提醒我们几个这李小虎会来？难道是担心李小虎看出我们几个有了准备，就反而会不喜欢我们？肯定是这样的，李小虎这种人，应该最不喜欢别人的虚情假意。”

当李小虎说出“看来以后是自己人”这番话的时候，老马心中又想：“李小虎这番话，怎么都听起来有些刺耳，好像是在讽刺我们。李小虎这种人应该是不喜欢那种见风使舵，阿谀奉承之人。这个李小虎又说了一句吕文清大人不会亏待自己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大概是讽刺的意味较多，看来李小虎这人对吕文清是不怎么看得上。虽然李小虎的话不怎么好听，但李小虎说的也应该是实话，这也就透露出这个吕文清大人也是一个能沟通的人。李小虎既然会效忠张玉坤公子，却又不太看得上吕文清，看来还是一个有些清高的年轻人，只与自己看得起的人交好。解决我们的身份问题，是要梁丘进操心的事情，若是李小虎这条路行不通，梁丘进自然还有别的路。这样说来，我们是不用讨好这个李小虎，非要李小虎看得起我们不成。不过，让李小虎看得起我们，也总算不是一件坏事。对于李小虎这样的人，我却不能完全顺着他说话，否则也会被他看不起。”

老马这样想了之后，才在梁丘进回应之前，对李小虎不卑不亢地说：“怎么敢和李少侠称自己人。自己人这种说法，李少侠还是只和梁主任，一会儿要来的吕文清大人说好了。我们能否与李少侠成为自己人，我们可是说了不算，我也是自感高攀不起。李少侠能说出那番话，我们几个已是在心中感激不尽。”

当李小虎和马掌柜有这些对话的时候，梁丘进在心中想：“这李小虎还是太年轻，这种场合卖什么聪明呢。虽然他看得透彻，看得都对，但有必要说出来吗？他虽然说这四个掌门争辩自己有罪无罪、罪轻罪重是无用的话，但他说出的这些话，才是更无用的话。年轻人才会做这种无用的事情，与人争论这些没用的事情。李小虎看来还是不明白，自己在这个场合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李小虎在这个场合，应该少说话，多观察才对。说得越多，越是容易暴露自己，容易让别人摸清弱点。”

当马掌柜看起来是不卑不亢地回应了李小虎之后，梁丘进在心里想：“马掌柜果然是个阅历丰富的生意人，阅人无数，自然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李小虎是一个什么脾气的人。马掌柜这番回应，拿捏得不错。李小虎这种年轻人，听了这番话，十有八九是要觉得这几个人是性情中人，敢在我和他面前直抒胸臆。”

梁丘进又想：“李小虎说这番话的时候，却是对着我，而不是对着老马。看来李小虎是想听我的回答。李小虎判断这四位掌柜已经是自己人，结论下得过早，但老马也拐弯抹角地提醒了李小虎，他们四个掌柜还不是自己人。只是不知道这李小虎会怎样理解这四个掌柜的回答，他是会认为老马这四人虽然已经投降，但并为被我衡山派收为己用呢？他还是为会认为老马这四人虽已被衡山派收为己用，但自感未受到合理的对待呢？若是我在这里不做一番解释，李小虎十有八九是要认为，老马这四个人是因为自感受到衡山派的歧视，而愤愤不平，不会想到这四位掌柜的身份还悬而未决，需要他出力。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李小虎，免得将来正要他办事时，他会觉得自己被愚弄了，但我也没必要在此处把一切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