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轻轻点头，看了这个小男孩几眼，我不禁觉得这个小男孩的脸上某个地方和顾子诺有点像，确切地说，是和顾长风有三四分相似。不过，顾子诺和顾长风走的都是冷拽酷路线，这个小男孩给人的感觉很温暖，虽然他是一只鬼。

“姐姐，你能看到我，还能够听到我说话，真好。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整天了，都没有人看到我，也没有人理我。”那个小男孩跑到我身边，他想要拉拉我的手，但是他的手径直地就从我的掌心穿了过去。见无法拉到我的手，他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不过很快，他就微微扯了扯唇，明亮的笑容，将他脸上所有的失落，都尽数扫光，天地之间，只剩下他的眉眼弯弯。这个小男孩，乐观得令人心疼。

或许这个小男孩生的和顾长风还有顾子诺那个小屁孩长的有点像吧，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关心他，而且，一想到那一起惨烈的车祸，我心里就有些揪得慌，为这个小男孩可惜。

对了，王导说今天出车祸的时候，宝马车里面死了两个人，那另一个人的魂魄去了哪里？

“姐姐，我好想回家，王叔被坏人带走了，我想要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那个小男孩抬起脸，眸中带着说不出的哀求，“姐姐，我不知道回家的路，你能带我回家么？”

我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可怜的一个小男孩，我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当然，我的手并没有真的触碰到他的脑袋，他此时的模样，更多的像是一个幻影，“姐姐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姐姐做完了这件事情，姐姐就带你回家，找你的父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季宁远。”微微迟疑了一下，季宁远又看着我接着说道，“我爸爸叫季子安，妈妈叫秦无双，姐姐，你认识我爸爸妈妈么？”

季子安……

我曾经听凤曦说过，这位季子安是A市律师界的一位青年才俊，据说他接手过的官司，从未有过败绩。这位季子安在A市也算是一位名人，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律师界的这位传奇人物季子安的儿子，竟然会遭遇到这样的横祸。

“对了宁远，你说的那个王叔被坏人给带走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王叔和季宁远都已经死了，按理说，黑白无常应该来把他们的魂魄都给勾走的，这季宁远口中的坏人应该是黑白无常，只是为何，黑白无常带走了王叔，却留下了季宁远？“对了，你说的那坏人，是不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一个穿着黑色的衣服啊？而且，他们长得都很帅。”

“不是！”季宁远使劲摇头，“是一个大姐姐，但是她脸上戴着面具，我看不到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她本来是想要来抓我的，我很害怕，我就拼命地跑，王叔不愿意让她把我带走，他就和那个大姐姐打了起来，后来，后来王叔不断地喊着让我赶快跑，我不想丢下王叔，就跑了回来，谁知，我竟然不小心掉到了一个下水道里面，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下水道里面钻出来，等我钻出来的时候，王叔已经不见了。姐姐，王叔一定是被那个坏姐姐给带走了，她好凶啊，姐姐，你知道王叔在哪里么？”

“宁远你放心，你的王叔一定不会有事的，只要他的魂魄还在，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他！”季宁远口中的那个什么坏姐姐来者不善，我害怕季宁远的魂魄会被一些不知名的因素给打散，我急忙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宁远，你先钻到这个瓶子里面，等姐姐处理完一些事情，我就送你回家。”

季宁远已经死了，他的魂魄若是长时间在这世间逗留，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很难再投胎转世，就算是有机会再投胎，也很难投生到好人家。不值得季宁远口中的那个坏姐姐究竟是谁，她为何又想要季宁远的魂魄？这场车祸，究竟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季宁远看着我手中拿着的那个黑乎乎的小瓷瓶，许久都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是在害怕，我急忙向他解释道，“宁远，你不要害怕，这个小瓶子里面很安全，姐姐是不会伤害你的。”

“姐姐，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季宁远的视线从小瓷瓶上面收回来，一瞬不瞬地落在我的脸上，他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期待，可更多的还是恐慌与不敢置信，他见我不说话，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姐姐，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看到季宁远眸中的那一点点即将幻灭的期冀，我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个孩子，真的令人心疼。没有人愿意在这么灿烂的年华就死去，我怎么能够那么残忍地告诉他，他已经死了！

“宁远，你不要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努力扯出一抹笑看着季宁远说道，“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一定很想很想你。”

“姐姐，爸爸妈妈知道我死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吧？”季宁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灵动乖巧，“我知道我已经死了，王叔也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了我和王叔的尸体被警察叔叔给带走。姐姐，我好想爸爸，也好想妈妈，我不想他们为我而伤心！”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中更是难受，若是普通的三四岁的小孩子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一定只会又哭又闹，可是季宁远想的却是他的爸爸妈妈会为他而伤心。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童装，眉眼干净，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一种很温和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他的家教，一定很不错。

“宁宁……”我半蹲在地上，视线和季宁远平齐，“宁宁，不要难过了……”

“姐姐，我没有难过，我很开心，你很快就会带我去找爸爸妈妈了，我很开心！”季宁远冲着我甜甜一笑，“姐姐，我这就去里面待着。”说着，他的身体就化作了一团细烟，很快，他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进入了那个小瓷瓶里面。

宁宁，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找到你的爸爸妈妈，我也一定会帮你找到王叔的魂魄！

李炎的别墅的门并没有关，我很顺利地便走了进去。整个别墅里面，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我进去客厅把点灯打开，客厅里面并没有人，整个客厅都很是整洁，看不出丝毫颓败的痕迹。

“李炎！”

没有人回应我。我想着，这么晚了，李炎可能睡着了，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安，思索了一会，还是向李炎的卧室走去。

李炎卧室的门并没有关，我站在他的卧室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酒气，不仅如此，还有香烟的味道。在我的印象之中，李炎是一个很节制的人，他从来都不吸烟，也很少喝酒，他的卧室里面，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烟酒的味道！

“李炎！”我急忙推开门，冲进了李炎的卧室，只见李炎坐在床边，对于我的闯入，他恍若未觉，就连我把房间里面的灯打开他都没有觉察，他依旧拿着一瓶威士忌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他灌自己几口酒，又猛地吸上几口烟，李炎真的很不适合吸烟，他被这烟给呛得不停地咳嗽。

昨天见李炎的时候，他还是一派温润如玉意气风发的模样，可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李炎的下巴上面，便生出了淡青色的胡渣，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双颊微微有些红，他眼睑低垂，一脸的颓然。

“不要再喝了！”我一把夺过李炎手中的威士忌，“李炎，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暖暖，你怎么来了？”将李炎手中的烟酒一股脑儿地夺了过来之后，李炎才意识到我的到来，他扯唇，唇角荡漾起一抹苦笑，“暖暖，你不该来的。”说着，李炎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李炎，我不来你就决定喝酒喝死对不对？！李炎，你怎么可以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看了会很难受！”歇斯底里地难受！

地上，凌乱地扔了一地的酒瓶，李炎想要借酒消愁，他肯定不会去吃东西，他的胃本来就不是多好，他这么折腾自己，他的胃一定会撑不住的！

“暖暖，对不起，我又让你难受了。”李炎想要从地上站起身来，无奈他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喝了这么多的酒，他一下子竟然没有站起身来。

“李炎，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你折磨的人又不是我，你跟我说对不起有意思么？李炎，你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我别过脸，不想看李炎的脸，一看到他那生出淡青色的胡渣的下巴，我心里就扯得难受，李炎啊李炎，你真是一个傻瓜，天大的傻瓜！

为了我做这样的傻事，不值得！

“暖暖……”我刚想再说些什么，李炎伟岸的身子忽然前倾，就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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