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心思，在夜幕降临，安营扎寨之后，黄顺便信步来到马家军的军营，本想悄悄接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卫兵发现了。卫兵一眼认出是黄顺，没有上前粗暴的拦阻，而是向黄顺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分出一人进去报告。

很快，马超、马岱、马休、马铁，还有一众小辈马家将们都迎了出来，最小的马怀只有八岁，也抱着比他还高的长枪，煞有介事的跟在后面，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走的像模像样。

在黄顺的梦中，马超的全家都被曹军抓获，就在马超的面前，一个一个砍下头来。受次打击的马超，虽然面上没什么，却元气大伤，四十多岁就去世了。再看现在，马超不但有五六个生龙活虎的儿子，甚至孙子们都能跟在屁股后面耍枪玩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啊。

“哈哈，黄顺，我哥早就猜到你会来，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我哥现在也是神机妙算啦。”马岱哈哈笑着调侃。

“是有些事情，需要向孟起兄讨教。”黄顺没有跟马岱扯闲篇，直截了当的说道。

马超说道：“讨教不敢，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超虽不才，能在一些事情上启发到主公的思维，就足以**了。”

黄顺笑道：“孟起不可如此自谦。当初连威震天下的曹操，都在孟起面前弄得灰头土脸，只此成就，天下能有几人？”

马超摇头叹息道：“有何分别？最后还不是惨败在曹操手里？我也不过是成就曹操赫赫武功的众多失败者之一罢了。”

黄顺说道：“同是失败，结局却绝不相同。刘备逢曹必败，却从未懈怠。漂泊多年后，终有如今之成就。孟起兵败潼关，转移河西，照样风生水起，兵震曹将。就是号称战神的曹操，不也有荆州之败和汉中退兵的伤心地吗？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重新站起来的，才算是英雄豪杰。”

马超引黄顺进入军帐，分主次坐下，说道：“数英雄，论豪杰，我马超平生没服几个人，曹操算一个，主公你算一个。”

黄顺惊讶道：“曹操为英雄，举世公认，但我不过一侥幸成功的商贩，有何资本与曹操并列？孟起不会拍我马屁吧？这可不是孟起的风格。”

马超摇头道：“我马超岂是拍人马屁之人。当初兵败潼关，我依照与主公的约定，前去凉州城，投奔王珣。那时候，我们并没有主从之分，我也没有认为，我就是主公的人。我不过是一时落魄，暂时借助朋友的力量以安身而已。但现在，我却心悦诚服的归主公麾下，听命于主公，这正是我看清主公是当今天下唯一能与曹操抗衡的人物所做出的主动选择。

我们马氏祖上一直割据西凉，后来更是入主关中，好歹也算是一方诸侯的家族。潼关兵败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重振马氏雄风，夺回西凉和关中。但这些年来，躲在河西，远离世间纷争，日子过得闲暇，更有几分无聊。整个人闲下来后，我无事便独自一人静坐思考，思考以前的得失，思索以后的安排，有时也会思考一些关乎天下的大事。渐渐的想通了不少道理，最重要的是让我看清了，我们马氏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实力和荣光。作为马氏子孙，我们必须认清这个现实，否则，执着的追求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喔？”黄顺抚掌道，“这正是今晚我来找你的事情。这些年，孟起在河西旁观天下大势，看出不少门道，正要向孟起请教呢。孟起何以认为，马氏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地位呢？”

马超说道：“我们马氏之所以能有从前的地位，是因为我们时代居住西凉，且受封于朝廷，地位尊显。朝廷衰落后，马氏借助自己在西凉的力量割据一方，凭借雄厚的军事力量，威震天下。

但现在与那时完全不同，曹氏控制了朝廷，我们马氏与曹氏有深仇大恨，曹氏也不可能再放任马氏做大。从朝廷方面，马氏已经失去了得以东山再起的条件。

再加上，现在的天下，已经被诸路豪杰瓜分的差不多了。河西偏远之地，也被主公盯上，天下虽大，却已经没有我们马氏的落脚之地。若我们仍是强行自立为王，势必要与其他豪杰产生冲突，以我们马氏现在的力量，不用曹氏出面，我们就在混战中被消灭了。

所以，现在摆在我们马氏面前的，就只有一条活路，依托当世豪杰，保命于乱世，若能凭借我们马家军的骁勇，谋的一星半点的军功，家族再次兴旺，也非不可能。

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主公的选择。曹操自然不考虑，不说我们马氏不愿意，就是曹操，也容不下我们。除却曹氏，天下割据豪杰虽多，我却认为，最有王者像的就是主公你了。”

黄顺笑道：“我也不否定你的判断，我只想听听，你如何认定，跟着我更有前途？”

马超笑道：“这个很简单，若主公没有襄阳自立的意思，我不会认定主公。虽然我很欣赏主公的能力，但那样的主公再有能力，也是与我一样，需要依附一个强有力的主公，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这样的主公，是给不了我们马氏安全感的。

但我接到了情报，主公已经在积极运作襄阳自立了。也就是说，主公不准备依附任何人，要自己单干了。这就不同了。虽然现在天下，形势已然明显，曹氏雄踞北方，实力最为强大；孙氏占据江东，难以侵犯；刘备占据西川和汉中，自保绰绰有余。除却这三家以外，其他小势力，已经不足一提。

但主公不同，主公代表荆州十姓，一旦主公决定自立，整个荆州，闻风归附，一统荆州，不需费主公多大力气。

而且，主公与吴郡四族关系匪浅，正是靠着主公的外援，吴郡四族才能在孙氏一家独大的江东，保持其独立性；同时，主公与西川的刘备，也有切割不断的关系；而且，主公运作襄阳自立，首先就是说服了曹氏，这说明，主公与曹氏的关系，也不简单。

以荆州四战之地，本不是立基业的好地方。但主公八面玲珑，与三家都有良好的关系，完全可以做到左右逢源，化不利为有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