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王女士开门的这十几秒，沈可毓不禁感叹，上次沉不住气的是自己，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又长大了。

“哎，可毓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王女士对建立睦邻友好的热情消减了不少，门拉开四分之一的角度，也不请沈可毓进屋。

“王姐，我是来谢你为我家妡妡操心的。”沈可毓笑容堆满，把手里提的礼品举起并往前递。

“谢啥，应该的，不是也没成吗？”

王女士已经领会了沈可毓的来意，妥妥的先礼后兵。那这个礼不能收，收了气势就矮了一截。而且沈可毓这和和气气的腔调，讽刺是摆在了明面上。

“没成是没成，可是街坊四邻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比你对我家妡妡好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一家人很感谢你的心意，毕竟让我家妡妡名声在外了不是？”

想起那些张口闭口叭叭的大喇叭，沈可毓恨不能撕对方的嘴。她女儿聪明漂亮是他们夫妻俩会生会养，有好家庭的男孩追是孩子优秀，凭什么让她们那些有儿无女的人踩？她们挑媳妇的时候要求比选领导人都苛刻，也不看看自家条件，典型的双标。

不谈这个年代久远的争议话题，沈可毓就笑颜冷语的看着王女士。

“你们要是早早承认孩子早恋，我也不会东打听西打听，李家条件特别好，出众的男孩肯定要有一个般配的女孩搭，当初我是满心觉得妡妡这么好的女孩子，认识一下也不亏，虽然现在年轻人都放的开，但是明目张胆的带个男孩子回家，我也真是没想到啊！”

王女士哪儿肯让自己亏了，亮明态度，苏妡这么不检点的女孩子，人家李家还看不上呢。

“哦，妡妡做什么都和我们事先讲明，两个孩子大寒天吃个早饭而已，下次我嘱咐她要打开门请整栋楼观看，我不知道李家什么条件，我只知道小许是个好孩子，规矩又懂事儿。”

她弯腰放下礼盒，“这些既然说了是谢礼，你看着处置。”

沈可毓动作利落地快步走了，回到家才深吸一口气压心火。

一个月后，苏妡倒是一次没遇着像赵小清的女孩，高考迫近，她功课上暂时突破不了，挺不顺心的，每次刷题的成绩一对比，似乎在告诉她，她的潜力就这么大了。

再看喵先生，上学期每次模拟考都会进步一点点，像上楼梯似的稳，说一阶就一阶，也是让人着急。可人家不急，次次敷衍“时间还有，不急”。

又是一天细雨迷蒙，苏妡撑伞出门，手里拎着早餐。就要到门口，外面冲进来一个未带伞的人，一手抓着包，一手在额前挡雨，眼睛似乎只顾盯脚下了，高跟鞋的声音在于苏妡碰撞后戛然而止。

“嘶......”

金属餐盒的哐当声之后，苏妡还未出声，对方已蹲坐在地上轻嘶蹙眉。

她的伞也丢在了一旁，看着装餐盒的保温袋边缘渗出的汁水，忙去捡了。

“没事吧？”苏妡提着餐盒，腾出一只手，伸向对方。

对视的时候，她眸子一沉，手也收回了，这就是许邯说的像赵小清的女孩。像，但不多，鼻子挺了些，眉眼媚了几许，脸型也娇小点。

“没事。”对方挣扎着起来，也不道歉。

苏妡瞅紧她撑地的左手，食指靠近虎口的地方，果然有个疤，这是在陵园留的。当时赵小清抓着王佳媛的手，因王佳媛的抗拒，力道出现了偏差，刀尖划过苏妡手臂后，也割破了赵小清的手。

可是这脸，差太多了。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整容。

“走路小心点，这次就算了，赵小清。”苏妡直视对方的眼睛。

对方不再理会手与衣服上的一点泥渍，笑意渐浓，“抱歉，我叫赵晨伃。”

“哦，记住了。”

苏妡捡起雨伞，此时再回家重新收拾也来不及了，许邯已经来了。

“怎么不高兴？”

赵晨伃已经走在了绿树掩映的小道上，他没看见，不过目光马上从苏妡脸上移到了手上。

“撞见赵小清了。”她稍举着手里滴着水的保温袋，心情自然不只是因早餐被毁而糟糕。

“没事吧？”许邯细心地给她擦拭着右手指尖的汤渍，把保温袋也转移到了自己手上。

她单手收了伞，躲在他伞下，“肯定有事，她撞到我了，不过她摔倒了，我怎么也有点神神叨叨了，感觉还会有后续。”

抬眼，和他俯来的视线对接，忽然间，心情也没那么差了，若再多的坎坷是为了让他们彼此靠得更近，就真的没什么了。

“要不……”

要不他搬来算了，他想说。

“要不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我？”苏妡猜到了，“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为什么？不给个机会吗？”

“给你个鬼！”

一言不合就歪了。

心情好转的苏妡，晚修到家以后就知道了后续，赵小清的拙劣点子，却很有效。

“嘭”的一声，沈可毓带上门，气得胸口起伏，脸色黑到极点。

新消息，后面一栋楼里，有个年轻女孩在楼梯口疑似发了什么病症，被人发现送医后，晚上就哭哭啼啼回来了，好心人一问，她说是因早上与人撞了一下，对方说了难听话，她有哮喘，在电梯内就撑不住了，所幸有好心人帮忙。

这一说，就有人说是目击证人，来往的人，是有这个可能，还有当值的保安。如此，就知道是苏妡了，也有人说苏妡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不像是会口出恶言的人，也有人说那是没惹到她。

沈可毓去楼下倒垃圾，碰见搭过话的同楼住户，别人好心多了句嘴，把这事告知她了。

她差点气得去问王女士，但冷静下来，当然是问女儿牢靠。

“妈，怎么了？”苏妡听到门响，出来了，瞧见妈妈脸色很不好，有点懵的问。

“我上来的时候，听别人说你早上和一个新住户有冲突，她哮喘犯了怪你，有这事吗？”

苏妡把妈妈的话整理了一下，“我早上被赵小清撞了一下，她穿着高跟鞋没踩稳摔倒了，当时还好好的，她有哮喘我怎么不知道？”

“赵小清？！”沈可毓眼睛瞪大，怒火缭绕，这个名字她记得太清楚了，和吴群峰一样，她都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