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卫将从无水山庄带回来的证据，和在江州府中搜查出来的证据，一并都放在刺史府后花园中。

沈君珏过来时，看到大堆证物，只觉得脑袋发晕。

她没法相信，要是深究下去，会牵扯出多少东西。

她问卢照海，“南卫的人何时会过来？”

上次给母后传信之后，朝廷已经知道江州这边发生的事，北卫都及时赶来，说明南卫也该快来了。

北卫一营的人不算多，护卫还行，但若同时兼顾搜证查案，人手尚嫌不足。

现在守卫一事都是郭帆在做，北卫一时不接手，郭帆一时没法回驻地。

卢照海稍稍皱起眉头，大致一算，“还需要些时日，当时皇后叮嘱我们一定要日夜兼程，中途不得耽搁，那天晚上我们才勉强赶上，至于南卫……”

南卫主收集情报，大规模长距离移动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北卫。

“你们辛苦了。”沈君珏轻叹一声，这段时间大家随她奔波了大半个江州，都辛苦了。

一名北卫侍卫过来，行了礼后说道，“殿下，带我们搜查无水山庄的小公子回来了。”

沈君珏和顾亦珏对视一眼，笑了笑，“让他进来吧。”

小娄蹦蹦跳跳跑进来，一晚上没睡，依然精神。

毕竟打跑了坏人，还把自己家拿回来了，他高兴。

跑到沈君珏面前，他愣住了，看着沈君珏半天说不出话。

初次见面时，这位玉姑娘穿着平民的服饰，之后再相见时，她已是一身男装。

今日再见，她一身璀璨夺目的华服，身上的珠宝首饰不用看也知道价值连城，整个人光彩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小娄垂下脑袋。

卢照海轻声提醒他，“还不快给玉柔公主殿下和顾少将军行礼。”

小娄如梦初醒，就要跪下行礼，“草民叩见玉柔公主殿下、少将军……”

沈君珏虚扶一把，“行了，相处这么久还跟我客气什么，这次你忙了大忙，功劳卓绝，要是没有你，我们现在都危险了。”

小娄突然被这么一夸，不好意思了，他瞧眼看一眼沈君珏，红着脸垂下头，“我只是配合殿下的行动而已，若非殿下机智聪慧，少将军武功高强，就算十个我在场也不顶半点用，我还得好好感谢殿下，帮我们拿回无水山庄。”

从头到尾，他就只是跟在殿下身后跑跑腿而已，事情都是殿下他们做的。

这份功劳掉他头上，跟白捡没区别。

“行了，别不好意思了，这功劳有你一份。”沈君珏笑得温婉，“对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杨老大了，天黑之前他应该可以赶到这里。”

一听玉柔公主还杨老大杨老大的叫，小娄吓得连连摆手。

当时不知公主身份，为了好称呼随口一叫“杨老大”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不行了，让公主殿下叫老大，要折寿的呀。

“殿下，你还是别叫他杨老大了，太吓人了，我们担不起呀，你直呼他大名好不好？”

小娄人比较单纯，他知道玉柔公主的身份是通天的尊贵，他们这些平民能得见玉颜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哪还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沈君珏被小娄逗笑了，“这有何妨。”

但看他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也不再逗他，“罢了，那我不再这么叫他，可是我也不知他姓名，要不等他来，我再问问好了。”

小娄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郭帆进了后花园，走到沈君珏跟前。

“殿下，兰城来信。”

小娄抿了抿唇，拱手，“殿下有事先忙，我先退下了。”

沈君珏没拦着小娄，接过信封打开，“是杨县令送来的信，信里他简单叙述了从兰屿山抓回来的人的审讯情况，平民都已经放回去了，但是有几名南朝来的打铁师傅他还扣留着，据他们交代，熔炼兵器用的物资，很可能来自南朝，但他们也不确定。”

“南朝啊……”

郭帆小小感慨一声。

“南朝怎么了吗？”他这一声感慨，勾起了沈君珏的好奇心。

回忆浮上心头，郭帆拱拱手，“差不多三十年前，那时北朝尚在，末将跟南朝打过几次小规模的战役，当时接触的是南朝最精锐的军队龙狮，他们的兵器确实十分精良。”

沈君珏对南朝不了解，最多只听说南朝一直对对岸的他们虎视眈眈，其他的不了解。

哦，她还听说过南朝出了两位女帝。

“你说下去，这个龙狮怎么回事？同我北虞各驻军相比如何？”

郭帆没接着说下去，他朝顾亦珏看一眼，视线又掠过沈君珏的脸上，才拱了拱手，“望殿下恕末将失言之罪。”

“但说无妨！”

郭帆又拱了拱手，说道，“到现在，南朝的龙狮是南朝最精锐的军队之一，乃当年顺澜女帝的皇夫周墨淮一手创建，可以在水里陆上作战，这支军队是打出来的，以战功立名，北虞的军队，还真不一定比得上。”

几十年来，南朝内部一直很稳定，对外则不断在扩张，国力强盛，南朝皇帝又重视武将。

而北虞，前接北朝，立国不过十八年。

但是十八年前的内乱之后，许多有兵权实力的将领都被削弱了。

一如十八年前的顾家军，能征善战，但应天关一难后伤了元气，现在只能驻守边疆。

且没有皇上调令，他们哪也不敢去。

郭帆怕顾亦珏听了心里不舒服，又说道，“顾家军现在或许是北虞众多驻军中最强盛的一支，末将没接触过，不了解，若有说错的地方，还望顾少将军见谅。”

这些道理，顾亦珏心里明白得很，这也是他花大代价，让天梁来江州打根基的原因。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说，“郭将军言重了，你是前辈知道的比我多多了，况且我没上过战场，以后还得向你多多指教才是。”

郭帆讶异，“少将军居然没上过战场？”

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顾亦珏，这般气势，非战场不可锻造，说顾亦珏没上过战场，他不信。

这些年北虞北境一直没安宁过，光是顾亦珏的亲哥顾亦瑜都立了不少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