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一直相信奇人异士就隐藏在民间，或许眼前的这位老保安就是变脸派在人间的传人。

只见他的脸从大笑瞬间变成了严肃，中间没有任何过渡，更没有任何铺垫，变得是那么的自然。

他用手电筒推搡着高欢和李富贵：“往那边去，不要在这碍眼，容易让人误会！”

李富贵正纳闷，刚才还一起抽烟打屁的老家伙怎么突然就变了脸。高欢已经拉着他朝着大门旁边闪过去，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路对面的一处牌子。

三辆车缓慢驶过，其中一辆车的窗户没有关好。高欢看到了一个半秃的脑袋往这边看。他连忙转过头，假装没看到那个半秃。

等三辆车走远，老保安歉疚地说道：“对不住，刚才是我们领导的车，多包涵，多包涵！”

高欢拉着他低声问道：“老哥哥，他们这是干嘛去啊？”

老保安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你是哪个部门的，打听这做啥？”

高欢瘪瘪嘴：“老哥哥，你就别吓唬人了。还哪个部门的，你看我们俩这像不？俺们就是好奇，这么大的领导，该不会是像网上传的天天花天酒地吧？”

老保安冷笑道：“屁的花天酒地。今天上级来检查，这不刚检查完。这应该是去吃便饭。”

李富贵插话道：“听俺爹说，机关都有内部食堂，天天炖肉吃！”

老保安不屑地用鼻孔看着李富贵：“少胡说嘞，早就改了。现在那么干都是违规的。他们这应该是去我们定点的喜客来酒店。”

李富贵脑海中浮现出电视剧中演的酒店，金碧辉煌，一个个俊男靓女穿梭其中，穿着西装的服务生端着酒托为客人们送上各种美酒……

高欢“嗷”一声，道：“老哥哥，我们走了，不打扰你了。再晚了，可就没有公交车了。”

老保安谈兴正浓，有些失望。但这俩人一看就是穷鬼，万一真赶不上公交车，他也会不好意思。

他依依不舍的和两个人挥手告别，让他们以后再来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高欢和李富贵沿着路边走。

李富贵的眼睛快要忙不过来了：“高欢，你以前在城市生活过吗？”

高欢道：“上大学的时候呆了三年。”

李富贵挑了挑眉头：“城里的漂亮女人为啥这么多？”

高欢正想怎么去喜客来酒店呢，听他这么说，皱眉道：“富贵，你现在知道城里漂亮女人多了？可惜啊，你没钱，城里女人再多，你也娶不上。”

李富贵闷声：“我知道。我就是感慨。我以前进城，我爹都不让我往里走，说是怕人贩子把我拐跑。这回我明白了，俺爹是怕我见到城里的女人不肯回去。”

李富贵絮絮叨叨地说，高欢在公交站牌找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搞明白喜客来大酒店怎么去。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钱，忍痛叫了一声出租车。

当他们终于赶到酒店的时候发现，偌大的停车场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子，他们呆立在停车场中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找市场监管局的那三辆黑色的车。

哥俩有点饿了。

高欢让李富贵待在距离酒店大门不远的地方监视着，看有没有一个半秃的瘦脸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进去或者出来。他转出停车场，找了一个准备收摊的小吃车，买了三个夹饼，急匆匆的往回走。半路上又在一家小超市买了两瓶最便宜的纯净水。

他吃一个，李富贵吃俩。

俩人找到一处花墙，高欢坐到矮矮的花墙上，看着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有秃头进去吗？”

李富贵一屁股坐到矮墙上，撕开塑料袋开始吃夹饼。

他腮帮子鼓囊囊的，一口咬掉多半个夹饼，口齿不清地嘟囔道：“进去了俩光头。一个三十多岁，一个是个大胖子，哦，对了……”他晃荡着两只脚，“进去的女人可不少，穿的真少，这要是在咱们村，老爷们得拿着鞋底抽她们。”

高欢也开始吃，吃着回答道：“都是装的。咦……”他从矮墙上下来，往前走两步，盯着酒店门口的一个漂亮女人看。

漂亮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丽。

李富贵已经吃完一个夹饼，他看高欢看的认真，一遍吧唧嘴一边说：“这个娘们真漂亮，高欢，你认得她？”

高欢又坐回到矮墙上，看着那丽在一群男人的簇拥下走进酒店，落寞地说道：“就见过一次。她现在得不认得我了！”

李富贵抹抹嘴道：“不认得你很正常啊。她这么漂亮，你看围着她的那些人一个个肥头大耳的，肯定很有钱。你……养不起她！”

高欢默然。

他吃着已经开始变凉的夹饼，回忆着在杨镇卫生院那丽伺候他的时候的温柔，想着自己这一行的目的，觉得真是好没意思。

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半秃先生也没有从酒店走出来。

高欢给老爹高卫东打了个电话，了解到自己老爹已经和接受他们供货的几个超市达成了谅解，他现在正从超市把那些鸡蛋搬出来。老爹说，他们俩没事儿的话，可以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