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草稿

顾洛珅拿着干净的病服，要给安若尘换，安若尘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动一下的意思。

这样的对抗在顾洛珅眼里是不够看的。

他墨色的狭眸眯起，直接将安若尘的被子掀开，在安若尘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落在她领口上，要将她身上的病服脱下来。

安若尘反应极大，两只手抓着自己的领口，冷清着脸色看向顾洛珅，眸色里都是警惕和戒备，以及抵触。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用自己的眼神和动作与顾洛珅做微乎其微的对峙。

顾洛珅眸色也沉下来，磁性的嗓音不悦道：“安若尘，趁我耐心还没耗尽的时候，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逼我用强的。”

他的威胁，向来是毫不掩饰的。

安若尘心里冷冷地笑了笑，别过脸不再看他，苍白的小脸已经没有了情绪，任由顾洛珅拿开她的手，去解她的扣子、脱她的衣服。

她宽松的病服下面，什么也没有穿。顾洛珅将那件病服脱下之后，便看到了安若尘姣好白腻的皮肤，在散开的三千乌丝的衬托下，异常地勾人。然而，上面还残留的极淡的痕迹却深深地刺激着顾洛珅的神经，让他的眸色在无形之中染上了萧瑟的杀气。

依然能想起，当他找到安若尘时，安若尘时怎样一种状态，在一身血污之下，在斑驳的伤痕之间，掩不住的都是别的男人留下的暧昧痕迹，有齿印，也有掐痕。

伤口可以淡去，但是留在心底的创伤，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治愈。

安若尘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窗外，顾洛珅眸色中的异样，她没有看到，也无暇去看。

顾洛珅给她穿上病服，掩盖住她身上渐渐淡去的痕迹。然后俯身，便将她捞进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他其实，在心疼，也在后怕。

安若尘一动不动，僵硬的身体任由他抱着，没有任何回应。

“安若尘……”

顾洛珅搂着怀里的人许久，却依旧没能暖化她的身体，他心底有些烦躁，埋首在她肩窝处，隐忍着情绪，终于唤了她一声，缓缓道：“都过去了，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好，嗯？”嗓音低喃，沉哑中带着性感和柔和。

安若尘清丽的脸没有什么情绪，漆黑的眸色中却闪过冷嘲。她现在说不了话，也不想跟顾洛珅周旋，即便他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她也静静地听着。

被伤害的不是他，他才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顾洛珅等不到她的回应，松开她，深邃的目光看进她眼底，仿佛要看透她灵魂一般，然而，他看到的不过是安若尘清冷的眼神，曾经明亮灵动的美眸里，此刻找不到任何情绪。

他眸色沉了沉，良久，才掏出手机，递给她，开腔问道：“有什么想要的，打下来，告诉我。”

安若尘抬眸扫他一眼，然后伸手，从顾洛珅指间拿过他那低调奢华的黑色手机，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地在上面敲了一行字，然后交给了顾洛珅。

【放我走。】

顾洛珅冷峻的视线扫了一眼，三个字落在他眼里，给了他胸口闷闷的一击。他想要弥补她，她的第一个要求，却是要离开他。

顾洛珅想也没想，深冷的嗓音态度强硬地拒绝：“不可能。”

安若尘似乎已经料到是这样的回应，冷着小脸，脸上的表情便彻底淡去，将顾洛珅的手机丢一旁，转过脸不再看他。

既然说什么都是白搭，那还废话什么？

接下来一整天，两人无言。

她嗓子伤着，自醒来后的那一声不成音调的“滚”，便再也没有说过别的，也不愿意打字，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他看不透她，看不透她的情绪，看不透她的想法。她要怨他，将委屈、不满、忧伤甚至愤怒发泄出来，他都可以去慢慢安抚，然而安若尘这样一副表面听话，实则冷淡排斥的态度，打不得又骂不得，让他在心底滋生一种无力感。

他只得让小蕊过来照顾她，自己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修长挺拔的身姿靠着窗台吸烟。修长的指间夹着的一根烟燃了好一会，才凑到薄唇间吸了一口，渺渺的烟雾飘起，让他俊美无暇的脸上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少爷。”

小蕊从病房走出来，要向顾洛珅汇报情况，垂着头叫了他一声。

“她怎样？”顾洛珅嗓音清清冷冷，狭眸中倒映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小蕊回答道：“小姐喝了点汤，已经睡下了。”

顾洛珅将烟掐灭，道：“你先回去，明早再煲了汤过来。”

“是的，少爷。”她说完，余光看到顾洛珅已经绕过她，颀长的身形带着窗边沾染的寒气，走向了安若尘所在的那个病房。

元宵节那天早上还好好的，不过四五天，安若尘小姐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她和少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蕊想着，神情有些恍惚，看到安若尘那样冷冰冰的模样，她就觉得有些心疼，而看到顾洛珅一个人站在窗前吸烟的背影，倨傲孤冷中也带着萧瑟，也让小蕊觉得有些难过。

她这人，就是太容易受别人的情绪感染了，小时候妈妈就说过这样的脾性不好，可是她好像改不过来了。

小蕊想着，便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医院，却没有想到，车子刚离开市区，就被一伙人给拦下了。

顾洛珅在安若尘病房门口站了一会，才推门进去。

安若尘已经睡下了，睡着的她身上没有了冷冰冰的气质，眉目间恢复了安静和乖巧，然而蹙起的秀眉却显示她睡得并不安宁。

顾洛珅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然后指尖描绘着她的眉眼和鼻尖，落到薄唇上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俯身吻了上去，动作极轻，带着隐忍和克制。而余光瞥到她纤细脖子上缠绕着的一层纱布后，一抹痛色便掩盖不住。

他拿起她的小手，贴近自己的脸侧，忍不住蹭了蹭，想感受她手心的温度，然而，她的手却是冰凉的，即便开着暖气，她的唇，她的脸，她的手，都是冰凉的。

“你若怨我，为什么要憋在心里？”

在昏暗的病房里，顾洛珅静静地坐着，幽深的眸色带着无法言说的惆怅。他看着安若尘身上的伤痕，想到的，却不仅仅是这次的事情，还有更远的，在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在风雪交加的傍晚，发生在御景苑书房的那些事。

整颗心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拽了一下，痛得他蹙眉。当初做那么狠，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

就连将她强行留在身边的手段，也是极其恶劣的。

但是，如果不是他用了非常的手段，以一张卖身协议将安若尘强行留在身边，安若尘只怕真的已经和靳哲轩双宿双飞。

他勾唇，笑得自嘲，还有几分孤寂。

“靳哲轩醒过来了，你是不是第一时间，就要回到他身边了？”

“你说让我放你走，对我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恋了是吗？”

可是，原本就对她极度沉迷，在知道顾天胤和高律师的事与安若尘无关之后，他又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在寂静无声的夜里，顾洛珅在心底一声一声地问着，没有任何回应，他不敢问安若尘，或者说不屑于知道答案。最终，他掀开被子上了宽敞的病床，将睡梦中的安若尘揽入怀中，淡漠萧瑟的身影显得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