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若尘承认地干脆，“所以哲轩，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而已，以什么名义、什么身份，我都无所谓，因为我爱他……”

“够了。”靳哲轩握紧拳头，冷冷地喝了一声，打断了安若尘的话，看向安若尘的深邃眼眸里，除了痛苦，还有失望，“不用再来刺激我了。”

前前后后，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个白痴，天真地以为陪伴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掏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就能传达自己的心意，让对方如愿爱上自己，然而现实却是这么讽刺、这么残忍。

靳哲轩感觉自己的体力在一瞬间被抽离，有些站不稳，额头冒着细汗，脸色也很差，有些站不稳。安若尘想去扶靳哲轩，却终究还是忍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靳哲轩缓缓转过身，不再看她。

“你走吧。”靳哲轩背对着安若尘，沉哑的嗓音不辨情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祝你幸福。”

安若尘秀手握紧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手心血肉模糊而不自知。她很清楚，她深深地伤害了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这样的人，往后余生，都可能不会再遇到了。

话语至此，安若尘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只会让彼此更加疼痛而已。于是，最后说了一句话：“哲轩，谢谢你，保重。”

这或许是十几二十分钟的谈话里，她唯一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然而回应她的，不过是一片令人压抑的静默。

安若尘抿了抿唇，缓缓转过身，拉开房门，正准备走出去，身后，靳哲轩却忽然开腔，静凉的嗓音淡淡地问道：“安若尘，你知道离开源心镇的那个晚上，我为什么要执意开车回去吗？”

安若尘脚步一顿，这个问题，她一直都不知道。她所知道，不过是如果靳哲轩没有回去找东西，就不会有后面的车祸，也就不会让她被顾洛珅拿捏住命脉，沦为顾洛珅的床伴，受尽顾洛珅的伤害和折磨。所以，她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既找不到答案，问题本身也牵扯了太多情绪。

现在靳哲轩忽然这么问，她自然，会有那么一些想要知道，却又觉得，这件事，或许她不知道更好。

然而，靳哲轩已经不再言语，冷硬的身影伫立在房间昏暗的角落，显得陌生而又孤寂。

安若尘很快便收回视线，走了出去，身后，保镖关上了房门，将两个人，隔绝在了两个空间里。

安若尘这才恢复了真实的情绪，像被抽离了身心一样，每走一步都很费力。

自此一别，再见是何年何月？安若尘不清楚，那时候，估计彼此都已经变换了心境和模样，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当时她并未想过，和靳哲轩的再会，并没有太远，并且是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形式。

楼下，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内，顾洛珅透过手中的IPAD目睹了全过程，虽然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是也知道，安若尘这一次，是跟靳哲轩说清楚了，靳哲轩不会再来纠缠安若尘。

他关了IPAD，将其丢在车后座，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抬眸，便看到安若尘纤细的身影走出房子，步伐缓慢地向他走来。

天空依旧下着蒙蒙细雨，安若尘也不撑伞，就这样穿过蒙蒙雨雾走过来。

顾洛珅敛眉，眸色变得冷沉，拿出一把伞推开门下了车，在打开的同时，几步走到了安若尘身边，帮她打伞。

对于顾洛珅的到来，安若尘没有什么反应，脸上是淡淡的情绪，前后二十分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地很。

顾洛珅薄唇紧抿，也没有说话，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股浓郁的烟味自车内弥漫开来，也不知道二十分钟内，顾洛珅到底吸了多少烟。

安若尘秀眉蹙起，却没有犹豫，坐了进去，什么二手烟，都没有人心的毒性大，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然后刚猫下腰，就被顾洛珅抓住了胳膊。

“等等。”顾洛珅嗓音沉沉地命令道。

安若尘漆黑的眸子看过来，不知道顾洛珅又要做什么，也任由他折腾，他让她等等，她便站在旁边，也不进去，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洛珅单手撑伞，身高腿长地站在黑色宾利旁，很有翩翩贵公子在深情地守着心爱女孩的感觉，然而这样的画面，在安若尘看来，却讽刺地很，也不知道他摆出这样的姿态，在恶心谁。

这里两个人在雨雾中沉默着，周围的保镖也低着头不敢大喘一口气。

不知道沉默了几分钟，五分钟或十分钟，顾洛珅忽然上前半步，收起伞，伸手将安若尘纤细的身子揽入怀中，果不其然，感受到安若尘的身子在隐隐颤抖，脸颊冰冷，透过他的昂贵考究的衬衫布料，传导到胸口。

她很难过，他知道。

安若尘猝不及防落入顾洛珅怀中，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推拒，余光却敏锐地看到二楼一个窗口站着的一个身影，她便换了动作，直接搂住了顾洛珅的腰身，将脸埋进顾洛珅的胸膛。

在蒙蒙雨雾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拥抱着，显得异常和谐。

男人担心雨雾太冷，重又将伞打开，撑在两人上方。而那扇窗户的窗帘便倏地被拉上，安若尘便几乎在同一时刻，将顾洛珅推开，冷声问道：“顾少爷，到底走不走？”

顾洛珅静静看着安若尘动作和神态的变化，敏锐如他，自然知道安若尘态度转变的原因。他剑眉微微皱起，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算了算时间，车内的烟味应该也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便让安若尘坐上去，而自己则绕过车头，迈进了驾驶位。

一路上，两人无话。

安若尘脸色平静，侧着脸看着窗外，抿着薄唇，像是在认真欣赏暮色下的蒙蒙雨雾一般。

顾洛珅开着车，剑眉皱的深刻，车内的气氛都随着他的强大气场而显得压抑。

他很讨厌这种琢磨不透安若尘心事的感觉，宁愿安若尘哭出来，跟他抱怨、对他指责，也好过她这样平静，像是没了所有情绪和感觉一样。

终于，胸腔内的烦躁情绪终于快要将顾洛珅湮灭之际，他方向盘往右边一打，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安若尘身体向前微倾，听到“咔嚓”一声，茫然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