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吗？”靳哲轩低沉的嗓音问道，刚刚才被绑架，险些失了身，现在又想着给安若尘辩护，就不怕又会遇到危险吗？

宁澜羽微微勾起唇角，冷静的语气道：“你昨天让我来打这个案子的时候，不是已经预料到会有危险了？前天撞我们的，其实也是杀手，不是吗？”

靳哲轩神情顿了顿，然后淡淡道：“抱歉。”

他确实自私了，为了安若尘，明知道这个案子的危险性，最后还是让宁澜羽来接。

宁澜羽笑了笑，无所谓地道：“我既然说了要帮你，便会帮你，如果再有危险，你便像今天这样保护我好了。毕竟要再找律师也来不及了，是不是？”

靳哲轩看她微微弯起的眼眸，别开了视线，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宁澜羽看惯了他的淡漠，也不在意，抬腿便跟了上去，却痛得吸了一口气，原来脚不知怎么的被扭伤了。

靳哲轩回头，她尴尬道：“我没事，可以走，就是慢了点。”

靳哲轩抿了抿薄唇，折回来，俯身将她抱起，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宁澜羽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迅速垂下纤长的睫毛，不让靳哲轩看到她的情绪。忽然又想到什么，抬眸看去，果然看到靳哲轩脸色有些发白，额头上都沁着汗水，便担忧道：“你的身体……”

宁澜羽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缘由。靳哲轩之前受过重伤，没有在医院治疗完全便任性地出了院，远走到欧洲没日没夜地工作，现在又跟歹徒搏斗了一番。

“没事。”靳哲轩却用不咸不淡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走出废弃工厂便来到一辆车旁边，有保镖打开车门，宁澜羽便被放到了车上。

靳哲轩不在意，她便也不好再过问，只好裹着靳哲轩的外套，努力平息自己受惊的一颗心。

远处，一辆黑色的车低调地停在山头，张毅拿着精致昂贵的望远镜看了许久，右耳还戴着黑色耳机。

片刻后，他将望远镜放下，将车窗摇上，对坐在车后座气息冷沉的男人道：“少爷，靳哲轩和宁澜羽已经安全出来了，那四个歹徒也被警察控制住了，这边会派人跟进这四个人的讯问情况。”

顾洛珅穿着一袭黑色的手工版西装，修长大腿优雅叠加在一起，腿上放着一沓文件，听到张毅的汇报，眉头也没抬一下，嗓音淡淡道：“走吧。”

张毅便让保镖开车回城里，又通过后视镜看坐在后面，神情冷毅专注地看着文件的男人，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离回城还有一段距离，车上的又是心腹保镖。张毅便开腔问道：“少爷，为什么不见宁澜羽律师呢？”

“有律师来我就必须要见？”顾洛珅修长的手握着钢笔在文件上圈圈画画，深冷的嗓音反问道。

但这不是一般的律师，她可是给若尘小姐辩护的律师。

张毅见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便说道：“少爷，你真的要作为证人，出庭指证若尘小姐吗？”关于这点，张毅到现在都难以相信。

顾洛珅笔锋一顿，低沉的嗓音没有温度，道：“为什么不去？那些人不是笃定了我会拼死护住安若尘么？”

张毅声音卡了卡，道：“但是这样的话，若尘小姐的罪，就基本上会被定下来了。”言外之意是，少爷你真的不担心？真的真的不担心？

顾洛珅菲薄的唇勾起，矜贵的视线看向了窗外，不咸不淡的语气道：“该担心的，是那些人。他们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就能致我于死地，呵，愚蠢。”

“……”张毅沉默了。

这世间的强者，最怕有软肋，遇到软肋，第一种方式是妥善保藏，不让对手有攻击的机会，而第二种方式，便是亲手将软肋除去，让自己真正地强大到无懈可击。

所以说，顾洛珅是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吗？

虽然这样顾洛珅确实能够摆脱桎梏，但是张毅毕竟是顾洛珅和安若尘关系变化的亲眼见证者，深知顾洛珅有多在意安若尘，恨不得交出自己的生命，却没想到到了现在，却会是这样一种冷漠狠绝的态度。

是局势改变了顾洛珅，还是他从来都没看透顾洛珅最真实最狠绝的一面？

“你将这份文件秘密交给靳哲轩，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顾洛珅沉冷的嗓音打断了张毅的思绪，将一份密封的文件丢给了张毅，然后便没有再说话。

“收到。”张毅接过文件，神色却依旧抹不去复杂的情绪。

顾洛珅没有去看张毅脸上神情变化，垂眸继续看着企划书，脑海中却想起宁澜羽托张毅转达的一番话，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眸色越来越幽深。

【我的委托人委托我问顾少爷一个问题，当初在“滨海未来城”一期坍塌之后，顾少爷在江边对我的委托人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假的？】

“你说要把你的心收回去，却不知道，你收回去的时候，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若尘，我爱你，无法自拔的那种爱。”

“不是爱过，是爱着。”

……

【是不是都是假的？】

……

事到如今，是真是假，又有什么意义？

顾洛珅漆黑的眸色变得幽冷，摈除了所有的杂念，继续看着文件，然后在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却莫名地，写错了日期。

这对于严谨细致，对数字敏感的顾洛珅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失误。

他敛眉，将企划书撕掉，抬手拿出了另外一份。

*****

又过了一天，宁澜羽带着通宵整理的卷宗来了拘留所，会见安若尘。

然而安若尘要问的问题，她却没能给出答案，只能模糊道：“顾总似乎很忙，没有接受我申请的会见，所以……抱歉……”

“他忙……”安若尘沙哑的嗓音淡淡地问道，“是在忙着婚礼的事么？”

“你知道……”宁澜羽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反应错了。

安若尘眸色一寸寸冷了下去，道：“所以是真的，他和许洛晴要结婚了，所以他，很忙，是吗？”

宁澜羽咬了咬下唇，没有欺骗眼前这个眸色锐利的委托人，点了点头，道：“现在媒体上，是这么说，婚礼，就在后天进行。”多余的，她便没有继续说，因为安若尘的神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