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晨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已经说不出话，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伏在桌子上压抑着哭声低泣起来。

凌正宵听着那边的忙音，脸色很沉，对凌若晨，他亏欠了太多，加之本就宠爱杨芸为他生的女儿，所以凌若晨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却偏偏不能告诉她实情。

回头，却看到杨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脸上夹杂着担忧的神情，显然，是听到了他刚刚讲的话。

“回国吧。”杨芸语气很淡，口吻却是不容置喙。

凌正宵走过去道：“现在天气很不好，我们再等等。”

杨芸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声音冷了几分：“你不担心若晨我担心，既然你不想走，我自己回去。”她说完便径自转身。

凌正宵快步追上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语气又不敢太重：“芸儿，若晨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但是现在天气很不好，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冒险。”

杨芸挣脱他的手，声音态度都很清冷疏离：“我不需要你多余的关心，你多关心我们的女儿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放心，你不走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抱怨。”

凌正宵胸口闷闷一疼，眸底闪过一抹痛色，自杨芸恢复正常之后，两人只有在凌若晨面前是恩爱和美的模样，而在其他时候，她都是像现在这样，拒人千里，淡漠至极。

他心中苦涩，却不能说她一句，因为究其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终于，他做了妥协：“我跟你一起回去，现在就安排下去，但也需要一点时间，你等我安排，嗯？”

杨芸抿着红唇，算是答应了他的安排，心里想到凌若晨一个人在国内面对那么多居心叵测的人，她一颗心就无法平静下来，恨不得立刻飞回去帮她挡住一切伤害。

一个小时后，凌正宵安排的私人飞机在机场准备就绪，凌正宵带着杨芸走出候机室，冒着大雨准备登机，却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

凌若晨在办公室待到深夜才离开，手机反反复复在震动，都是顾洛珅打来的电话，没有一个被接起，最后，凌若晨直接将手关了机，又枯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大小姐，您现在去哪里？”阿正阿南一直守在外面，见凌若晨出来，便立刻关切地问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回去……

她该回哪里呢？

凌若晨站在办公室外面，一时间有些迷茫，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喑哑的声音道：“回御景苑。”

阿正又说道：“小姐，刚刚姑爷打了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

凌若晨视线扫过去，阿正立刻道：“我就说小姐在办公室加班，别的什么也没说。”关键是，别的什么他也不知道。

凌若晨收回视线，声音很淡：“以后，别叫他姑爷了。”

“？？？”阿正阿南对视了一眼，却不敢问什么。

四十分钟后，凌若晨回到御景苑时，佣人们还在别墅候着，显然是等她回来：“太太，您回来了？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凌若晨声音清冷，微笑唇没了弧度后，就显得气质疏离，带着一股冰冷的气场，让佣人们陡然间有些不适应。

等凌若晨上了楼，一个两个都很茫然：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佣人道：“快给个电话给先生，先生记挂太太一整晚了。”

凌若晨上了楼，却没有回主卧，也没有进顾洛珅的书房，而是去了其他房间，一个一个去找。

顾洛珅如果心里深爱着那个女人，就一定会把属于他们回忆的东西都保存起来，并且，还不能让她知道。

凌若晨找了一两个小时，几乎将二楼三楼都找了一遍，在上四楼之前，脚步不由地走进了她刚来御景苑时住的那个房间，再次住回御景苑后，她便睡进了主卧，没有再来过这里。房间很大也很干净，不染纤尘，还是她当初住时的模样。

然而这次看时，她却发现外面的墙壁与里面的格局有些不同，是空间大小的差异，以前没有细心留意时并不会察觉到，而这次……

凌若晨走到外面，在靠近大阳台的地方的墙壁上敲了几下，果然，是空的。

几分钟后，两个保镖上来，围着那个墙壁研究了很久，终于在拆掉镶嵌在墙壁上的巨幅壁画之后，一扇低奢考究的门便出现在凌若晨面前。

上面精密的锁，保镖又叫了专业的开锁匠才搞定，一推开时，入目的是一片黑暗，隐隐间还有尘埃的味道，显然，这个小隔间封起来已有一段时日。

凌若晨纤细发凉的手便不由得握紧，过了许久，压着心底的各种情绪，迈腿走了进去。旁边，阿正阻止道：“大小姐，这个房间应该很久没有人进来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凌若晨却淡淡道：“你们下去吧，告诉大家，如果顾洛珅打来电话，就说我已经睡了。”

她说完，拿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摸索到灯的开关。

“啪”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是精美绝伦的吊灯，水晶吊灯之下，一个巨大的书柜立在墙边，窗边淡蓝色的窗帘垂下，窗帘前是一个白色的摇摇椅，旁边是一个书桌，也是清新雅致的风格。

除此之外，便是三面洁白的墙壁，墙壁上挂着的都是照片，各种各样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同一个女人。

有在大学图书馆的，有在君诺律师事务所的，有在不知名别墅的，而更多的，是在御景苑的……每一张照片记录的都是这个女人的生活瞬间，低眸浅笑或是若有所思，都是风华潋滟，美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个小书房里，盛放着的都是顾洛珅和安若尘的记忆，刻骨铭心到让让人都要唏嘘的记忆。

凌若晨猛然间就想起顾洛珅办公室那张藏在相框下的照片，现在想起才知道，那不是她，而是这个安若尘。

一切都如此明了，让凌若晨再也站不稳，手撑在书桌上，呼吸急促到胸口激烈得起伏，余光便扫到了桌上的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