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元对里正的态度不错：“只是一双腿而已，又不是被卖了？”

里正嗓子一堵，咳的一声，不敢说别的了。

呵呵！

就，现在的顾娘子，好凶啊……

张嘴就这么怼回来了，那谁还敢招惹的嘛！

拿着锄头就打人，还真是往死里揍那种，别回头把他也给揍了，那可冤死了呢！

里正摸着胡子悄悄后退一步，尽量离得顾元元……的锄头远一些，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顾娘子啊，可这事，也不是这么说。你看，按国法来说，这三个娃都是老杨家的种，这自古卖孩子的也多呢，只要文书成立，这是行的哩。”

“里正的意思是，杨老太卖我三个孩子，是对的，我打她，是错的？”

“唔，不不不……俺可不是这个意思，可这三个娃也毕竟不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里正硬着头皮说……他一直就没想明白，为啥子从前的时候顾元元这小寡妇对三个娃可凶可凶的，恨不得能打死，可现在又这么亲近，是真豁了命的保护他们。

人，是真的可以改变得这么彻底的么？

顾元元沉了脸：“他们叫我一声娘，我就是他们的娘，一辈子都是。我再穷，也做不出卖我孩子的事！”顿了顿，又见里正还想再说，顾元元却扭身抱了三丫送上牛车，接着又让大丫跟二狗子也上了牛车。

最后跟里正一字一句的冷声说道：“国法也容情，我就不信国法也是这么写的卖孩子就是对的！如果是，那我真是要好好见识一下！可如果不是，仅仅只是因为户头的问题，我近期也会解决！可要是在此之前，还有人敢打我三个孩子的主意……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狠话撂下，顾元元招呼了大威，娘四个并一只大雕，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就走。

里正：……

刘伢婆：……

眼睁睁看着顾元元离开……半晌没敢说话。

直到看不到牛车的影了，刘伢婆才气得叫一声，一屁股坐地，扶着被刚刚砸疼的老腰，哎哟哎哟的骂道：“这天杀的贱皮子啊，她抢俺的牛车，怎么不下道雷劈死她啊！”

里正鄙夷道：“行了，刘婆子你敢说你就安着好心哩？那仨娃那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这时候撒什么泼嘛！

人家顾娘子刚刚在的时候，你倒是骂啊，现在人家走了你才骂……也是个怂包软蛋。

“她卖俺买，天经地义，官府都同意的卖子，俺怎么就不安好心了？再说了，俺买了他们是让他们享福哩……”伢婆子不甘心的嚷嚷着，被里正“呸”了一句，“快滚吧！享福这话你哄谁呢？瞎子都不信！再说了，这顾娘子可是凶得很，以后就是十里八乡第一惹不起的主儿了，尤其你看她养的那雕了没？那说瞎人眼珠子就瞎人眼珠子的……可千万别再惹她了，记住了？”

背着手，里正慢慢的又往村里返回去，琢磨着顾元元刚买的院子现在又四处破风了吧？要不，再找自家婆娘给拾掇拾掇？

总归还是能赚些银钱的。

半路，又见到了被顾元元砸断双腿的杨老太跟媳妇子刘氏，两个哀哀号号的坐在路边上叫骂着，翠花在一边嗑着瓜子陪着，满脸嫌弃的说道：“哭啥哭呀！人家杨老二锯了俩腿都没个疼字呢，你俩倒好，怕啥疼的嘛！”

杨老太疼得脸色发白，嗷嗷的叫：“诶哟喂，是真疼呀，快疼死俺啦……翠花，好翠花，俺这里有二两银子，快给俺去请个郎中吧。”

刘氏也疼得叫：“还有俺，俺也疼啊，翠花，快去啊……”

“去啥去？这天都黑了，你让翠花一个妇道人家给你请郎中？半路出点啥事咋办？不许去！”里正板着脸说道，“再说了，俺看你们老杨家是运道歪了，要不然，咋这几天光出事了？”出的还件件都是大事。

不是锯了腿，就是弄了废人，要不然就是断了双腿……啧，再加上先前早死的杨老三啊，这杨家满门都邪性的很。

这样一来，里正更加不想沾染老杨家这点破事了，直接看向翠花：“刚刚见到顾娘子回去了？”

“回了。”翠花说，眼睛都放着光，“爹，那顾娘子真的好有本事啊，就这样把仨娃救了，还白得了个牛车？只不过人家过来的时候，就没理杨老太这俩呢，看起来是真的结死仇了。”

里正还没说话，杨老太已经瞪大眼睛，骂道：“俺呸！她有个屁的本事哟！她就是个克星，白虎精，她自从进俺杨家门，俺家就没一天好日子过，她是把俺老杨家要克死了呀……”

“你可闭嘴吧你！俺看那顾娘子本事大得很，那日子是越过越红火。”里正想着顾元元那一手医术，还是挺佩服的。

刘氏急了：“里正爷，你咋总为她说好话？难不成你跟她还有一腿么？”

话音落下，里正还没反应过来，翠花怒了，扑上去就打：“刘红杏，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你敢胡说八道，俺撕了你的嘴！”

几个耳光狠狠甩了上去，直把刘氏打得哭爹喊娘的求饶，里正也气了，冷眼旁观，压根不出声。

打完了，翠花还是怒的压不下这口气，又吐了刘氏一脸：“呸！不要脸的东西，以后再敢胡说八道看俺不打死你，虎子也饶不了你！”

翠花怎能不气？

说她公公跟小寡妇有一腿，这是丢脸的大事！

以后她家娃娃还要考秀才，当大官呢，家里有这点糟心事……还怎么当大官？！

原本还想带着这婆媳俩一起回去，结果被刘氏一闹腾，里正跟翠花就这么走了，也懒得管她们了。

杨家有今天，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活该！

林三从头看了这一出戏，觉得比看戏台子还要精彩，快要憋笑憋得肚子疼了：“啧，这种热闹，就应该也让主子看看的，各地的风土人情，大开眼界。”

顾元元带了三个孩子回家，就发现家里刚刚置办没多久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村里人有多眼红顾元元突然置大院，就有多大胆来趁火打劫的。

“娘亲，染的布……被奶给弄坏了。”二狗子红着眼睛说，他没有去想那些被子褥子什么的，他首先想到的是娘亲说的，顶重要的布。

没了布，明天怎么去大盛布店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