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作者:温暖的裸色 | 分类:古言 | 字数:6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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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最是诛心美人泪(七)
好在这个时候,钱斯年回来了。
方才回营后,他将鲍裕恒的尸体交给了甄甲真,只说是遇刺身亡,嘱咐甄甲真代为将人送回黑龙江发丧。
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谁去都要做好承受鲍叔臣雷霆之怒的准备。除了巧舌如簧又地位超然的甄甲真,斯年想不出其他人选能够全身而退,也只能委屈他了。
随后,他又命令副将齐之渠全权负责组织二旅撤兵,直接回奉天找自己复命即可。这是他对长欢的承诺。
交代好一切,钱斯年便急急开了一辆军车赶回方才出事的地方,刚好看到沈蕊茵跪在地上,而长欢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钱斯年大步走到沈蕊茵跟前,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有些不悦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沈蕊茵以退为进,欲彰弥盖地答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你不要问了斯年哥哥。”
钱斯年却根本没有掉进她故布的疑阵,反而严肃地警告她:“我不管你在想什么,这件事和长欢没有关系,你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不该让鲍裕恒那个畜生送你回家。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沈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沈蕊茵虽然不知道斯年所谓的“交代”是指什么,但她想,如果要让沈家‘满意’,至少也得自己首肯才行,所以一切都有斡旋的余地,便安下心来。
其实,此时的沈蕊茵,心理已然发生了变化。
人在遭受重大打击之后,为了不至精神崩溃,大脑一般会出现防御机制。有的人会否定经历过的一切,或者干脆选择性失忆,逃避痛苦。有的人会性情大变,从前拘谨的变得放浪形骸,从前洒脱的变得疑神疑鬼。
还有的人,比如沈蕊茵,痛到了极致,感觉生无可恋。但为了继续活下去,只能寻找一个仇恨的目标,用来发泄心中的怨气,否则就会立即崩溃。本来这个目标应该是鲍裕恒,但他却意外死了,她便将一腔怨恨转嫁到了长欢身上。
在沈蕊茵看来,若不是长欢突然来找斯年,他也不会草草将自己交给鲍裕恒,悲剧就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苏长欢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她不但要报复她,还要将斯年从她身边夺走!
如此想着,沈蕊茵盯着坐在汽车副驾驶位置的长欢,脸上不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来。
而长欢浑然不觉身后射来的冷光,自从坐上车子,她便一直想着方才沈蕊茵哀求自己的事情。在天人交战几百回合之后,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虽然同情沈蕊茵,但却不能因此让出所爱!
念及于此,她忍不住偷眼去瞧驾车的斯年的侧脸,心中难以抑制地涌起一种不合时宜的雀跃,就像葬礼上出现的喜鹊,明明没有什么错,却要承受冷眼。但长欢自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得,仿佛卸下重担后的涅盘重生。
斯年感觉得到,长欢在看自己。他心中同样感到一阵幸福的悸动,但一想到沈蕊茵所遭遇的不幸,他又摆脱不掉深深的自责,无法在她面前给予长欢任何甜蜜的回应。
于是,各怀心事的三人星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日落之前回到了奉天城。
汽车驶入繁华熙攘的街道,沈蕊茵愤然落下车窗上的帷帘,似乎不愿被任何人发现。
的确,她现在的样子并不适宜见人:一头原本精心呵护的妩媚卷发眼下乱糟糟地没有打理,总是妆容精致的面孔如今苍白而憔悴,两只明艳动人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像一对核桃似的肿着——一整天了,她总是哭,想起来就哭,长欢和斯年也无法劝,只能由她。
他们进城便直奔沈公馆。到达以后,斯年让长欢在车里等待,他自己送沈蕊茵进去。
两人刚踏入沈公馆的大门,便见到急急奔走出来的沈夫人罗绮芬:“茵茵!你这孩子,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了!这是怎么搞得?怎的如此狼狈?”
她看到钱斯年跟在蕊茵身边,奇怪地问道:“斯年,为何是你送茵茵回来?裕恒呢?”
沈蕊茵听到鲍裕恒的名字,身体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钱斯年忙敷衍道:“说来话长,舅母,先进去再说罢。”
罗绮芬见两人提起鲍裕恒皆是一脸诡异表情,尤其女儿蕊茵,好像见鬼一般,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暗自纳闷着,引他们进屋去见丈夫沈嘉祥了。
沈蕊茵偷偷跟着斯年部队去双城堡之后,鲍裕恒曾让人给沈公馆送信,说是自己将蕊茵带走了,好培养感情,请他们无须担心。因此沈嘉祥便没有追究,倒是罗绮芬有些担心,总怕女儿出什么事。这不,方才一听说女儿回来了,赶紧跑出去迎。
进屋之后,沈嘉祥一边蹙眉打量着模样狼狈不堪的沈蕊茵,一边不无揶揄地问钱斯年:“少帅,我好好的女儿,去了你的部队一趟,怎的变成了这般模样?”
沈蕊茵没想到父亲并没有先关心自己,反而还有心情挤兑斯年,心中的怨愤更甚,一扭头便甩下众人上了楼,重重地摔死了房门。
沈嘉祥十分不悦,刚欲发作便听钱斯年说道:“舅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沈嘉祥愣了一下,但审度着钱斯年凝重的表情,似乎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引他跟自己去书房。
临走之前,斯年回头对罗绮芬说:“请您去看看蕊茵罢,她……受委屈了。”
这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一泓平静的深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罗绮芬不确定斯年口中的“受委屈”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联想到方才蕊茵奇怪的表现,以及她从头到脚颓然的状态,不难想象这“委屈”一定不小。但她又不敢往那方面想,若真是那样,女儿可怎么活?
沈嘉祥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沉,不觉眉头都揪成了一团。他快走了几步,想尽快到达书房,好从钱斯年口中听到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