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靠他曾经赖以精神支柱的帝国和公民重新翻盘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

他彻底对帝国失望了，心灰意冷的留在了亚特兰蒂斯，靠收留那些同样被抛弃的各阶层人，以此来壮大自己的“王国。”

等到时机成熟，他要带着他们重返联邦帝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而如今，这座他亲手缔造的王国之中只缺一把可以出击的利剑。

只为他出击的利剑。

事到如今，白妩已经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他的意图。

“所以你才建立了这两个训练营，从而选出那把趁手的利刃？”

“没错。”司聿点了点头，“而这也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原因。”

“两年之期已到，下个月就是最后的角逐，你们所有人将被遣放到亚特兰蒂斯的惩戒岛接受最后的考验。”

白妩笑了，“所以你是担心我通过不了考核才专门来找我的？”

司聿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后缓缓开口。

“因为这场考核最终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他的声音很轻缓，但却像是一柄巨大的锚直直的砸进了白妩的心海。

“什么叫......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抱歉，这是规定，我无法更改。”司聿的嗓音渐趋冰冷。

但白妩却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她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冷漠却明显倔强的眉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到时候直接把我扔到那个所谓的岛上不就好了吗？”

他不是要做一个最为严格、最为无情的统领呢？

那为什么还要破格告诉她所谓的真相呢？

司聿没有回答，但攒动着的眸光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微抿了唇，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紧了紧。

几秒过后，他举起了手，摊开了掌心，露出了他一直握在右手的那片锡纸。

锡纸的正中央正静静的躺着那根草莓味棒棒糖的碎片。

“你救了我，你说过，做人就应该要知恩图报，虽然现在的我形同怪物，但基本的道义我也不能因此丢弃。”

“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在最后的期限到来之前，是走是留，全凭你自己。”

“选择留下，我将不会对你有任何特殊关照，能否在最后的考验中活下来全凭你自己的能力。”

“要是选择走......我会让唐舟把你安全送回联邦帝国，并且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此后都安乐无忧。”

白妩看向了那几块草莓味棒棒糖的碎片。

她很意外这颗被她无意间捡起来的糖居然还被司聿保留着，尽管它们已经完全碎的不成样子了。

捏起一片放在了舌尖，酸酸甜甜的滋味立马弥漫至了整个口腔。

白妩抬起头，灿然一笑。

“废了这么大功夫来到这里，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呢？”

“放心吧，不就是个终极考验吗？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难题。”

司聿看着眼前女孩眸底映着的皎洁月光，一时间有些愣神。

好像从M星到这里，他们相伴的每一天她从来没向自己抱怨过，也从来没崩溃、没害怕过？

她不是人类吗？

为何她没有那些负面感情？

司聿拢了拢指尖，将剩下的糖果碎片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它们还是那样的甜，那样的让他安心愉悦。

但.......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引擎该换一换了。

不然为何跳动的这么厉害呢？

...

终极考验之日很快来到，一大早天还没亮，X训练营的所有人就被叫到了广场集合，然后排列成整齐的三队登上了前往惩戒岛的船舰。

一路上她们的面色都极其凝重。

因为她们心里都很清楚，等待她们的将是一场最为残酷的浩劫，只有最优秀最有能力的人才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迎接新生。

而这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将是她们的敌人。

不仅如此，就在几百米开外的海上，那几艘船舰上Y训练营的男人们也将成为她们最残酷的对手。

司聿坐在刚被修好的指挥部大楼中，一动不动的盯着监视器中在甲板上悠哉小憩的女人。

在出行之前，他们为这群学员都准备了各种武器供她们挑选。

可这个女人居然只拿了一只枕头和一个眼罩就登上了船。

她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怕吗？

司聿聚精会神的看着显示屏，完全没有注意到响起的敲门声。

直到门外的人焦急的用自己的权限强行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这才从显示屏上移开。

“怎么了？”司聿看着来人有些不悦的问道。

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坐在椅子上，唐舟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我还以为老大您出事了。”

说着他走上前，将一个铁盒放在了司聿面前的办公桌上，有些局促的开口，

“这，这是白小姐临走前托我交给您的，她，她说.......”

“说什么？”

“她说，万，万一她遭遇了不幸，这里面的东西可以让您一辈子记住她，这，这样的话，她就成了你心里那个什么什么月光，以后就算有别的女人接近您，也只会是她的替代品了......”

司聿低笑了声，这还真像是那个女人能说出来的话。

说完这段话的唐舟就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因为光是那个女人让他把这段话带给司聿时，他就已经能想象到他们老大黑沉的脸色了。

她胆子大的天不怕地不怕也就算了，连带着他还要一起受折磨。

他可不想他们老大一怒之下把他一起丢到那个岛上。

然而让唐舟震惊的是，他不仅没等到司聿的发难，反而还听到了他的一声轻笑。

他们老大居然还会笑？

怎么可能？

然而当他把头抬起来之后就真的看到司聿嘴角微微上扬着，连眼底的冷漠都被一种温和的光晕所替代。

一瞬间，唐舟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那个曾将受万人景仰、温文尔雅的司徒总指挥长。

司聿大概已经猜到铁盒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打开来看，果然是满满一盒的棒棒糖。

全部都是草莓味的。

糖果之上还盖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正是之前她打给他的欠条。

欠条下方附着女孩写下的一行娟秀小字：

“债我还清了，顺便还大发慈悲的多给了你一些。

司大统领，糖虽甜蜜，可上瘾了是会蛀牙的哦。”

看着脸上浮现出了更多笑意的司聿，唐舟更加惊奇了。

“老大.....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然而正当他把头伸过去时，司聿却“啪嗒”一声盖上了盒子，表情又趋于了冷漠。

“秘密。”他道。

他们两个人的酸酸甜甜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