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聿知道白妩说的是气话，可越是知道她故意激他，他的心就越像刀扎般难耐。

那块缺失的空白也越来越大，深渊般的蚕食着他。

司聿紧了紧拳，一个用力就把她拽入了怀中。

“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成见，但你现在还是我的下属，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受一点伤。”

说着他便将她反扣在怀中，空出一只手取出愈合剂涂在了她的胸口。

这暧昧的体位让白妩又羞又恼，干脆趁着司聿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直接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司聿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别闹。”

裹着雪松薄荷味得气息喷洒在了白妩的耳边，让她身上更加滚烫了。

她咬牙切齿，“司聿，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确保你的安全。”他低垂着眸，想也不想的回答。

白妩一瞬间就安静了下去，直到司聿涂完了药将她放开。

“我还是不会原谅你。”她冷不丁的开口，看向他的眸渐趋冰凉，“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弥补就能抹去的，就像这个伤口，它看似愈合了，可只有我知道它曾经有多么痛。”

“你痛过吗？”

眼前虽还是司聿的模样，可白妩却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自己已经愈合了，毕竟几百年的沧海桑田，就算再多的回忆都该淡去了。

可她很清楚。

并没有。

所以在面对他的这些碎片时，她才会如此狠心，才会如此不留情面。

因为她也想让他也尝尝那种求之不得的痛苦与哀默。

白妩眼里的情绪渐淡，随后她恢复了冷静，遂拿出了那份从陆元麟光脑里拷贝出来的文件甩给了司聿。

“这是陆元麟的罪证，以我们现在的状况不便对他出手，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找人把这东西交给女皇或者sennah。”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尽可放心。”

说完，她脸上的最后一丝情绪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司聿伸出手想要挽留她，可是却被定在了原地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

周围的虚拟景象开始消失，一个晃神，他回到了空挡无人的房间。

望着那亮着白炽灯的天花板，司聿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直到齐无思推门进来查看他的情况。

“怎么了？”

司聿收回了目光，看向他的眼神渐趋笃定。

“无思，我要回亚特兰蒂斯一趟。”

“回去干吗？”

“去找我丢在那的东西。”

...

亚特兰蒂斯·实验室。

诸葛储神情严肃的盯着培养仓内的一块黑色的物质，直到看着它一点点的将里面的物质全都吞噬干净，他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身后，实验室外的红灯亮起，他敏锐的察觉到可能有人来了，随手关掉了培养仓后信步走到了数据台前。

但还没等他切开监控，实验室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诸葛储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司聿？怎么是你？”

随后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是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的传送过来吗？”

司聿理了理袖口，抬手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诸葛博士，这并不是我传送过来的虚拟人像。”

闻言，诸葛储更惊讶了，“你....回来了？自己一个人？”

司聿淡淡的点了点头。

诸葛储神色凝重的推了一下单片眼镜，“所以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并没有。”司聿的表情渐淡，随后朝着诸葛储伸出了一只手，“我只是回来取一样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诸葛储怔了怔，随后笑道：“你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很重要吗？”

“很重要。”司聿一字一句道，头一次用一种分外冷寂的目光看向了他，“你知道是什么。”

“自从上次我受伤从修复舱出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我一直都觉得是因为身体收到了损伤的缘故，可我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你。”

“是你对我的程序动手脚了，抹去了一些对我而言很珍贵的东西。”

“现在，我要把它拿回来了。”

诸葛储又推了一下眼镜，厚厚的镜片后狭长的双眸逐渐迸射出一股精明锐利的光芒来，但随后便被他掩去。

“你发现了？”他漠声道。

“为什么？”司聿紧紧的盯着他，语气间满是失望，“擅自修改我的程序对你有什么好处？”

诸葛储轻扯了一下唇角，走到了一边，“司聿，你要知道，现在的你不仅是你，还是我诸葛储这辈子最得意的艺术品。”

他大半辈子都在致力于人体研究，思考着怎样才能将渺小平庸的人类寿命延续至最长。

毕竟在这万物都得到飞速发展的星际时代，而人只能存在短短百年，甚至连光的亿分之一都达不到。

此前他也做了千千万万的实验，可那些经过他改造的人，要么就是彻底失去人的思想，要么就是拥有情感却只能活个数月。

司聿是他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品。

“我将你视如己出，恨不得让你成为这个星球里最完美的人。”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知道你这么多年来的艰辛都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宁愿舍弃在帝国的一切荣耀都要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可偏偏出现了一个女人，偏偏是她夺走了你的全部野心。”

“我不能看着你这么堕落下去，这么为了她放弃自己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东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诸葛储越说越激动，直至最后他彻底撕破了以往的和蔼，暴露了有些偏执癫狂的本性。

但司聿却逐渐平静了下去。

他淡漠的看着面容有些狰狞的诸葛储，缓缓开口：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艺术品，我只是我自己。”

这是某个人对他说的话，一直以来都深藏于他的记忆当中。

他明明记得当时的情景，记得一切细节，可每当响起时，总是缺少了点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

他失去了感情。

失去了当时该有的悸动以及温暖。

遗留在他身体里的只剩下了一些简单刻板的记忆画面。

所以他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司聿缓缓抬起了手腕，一道光波自他的光斑处溢出逐渐汇聚在了掌心。

继而他将掌心对准了诸葛储身后的那个培养仓。

“诸葛博士，我并不想威胁你。”

“我也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同样也是你的心血，所以，为了我们此后能后继续的友好下去，就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顺带还有她的解药。”

诸葛储眯了眯眸，“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