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抛开李曜提及的班婕妤，素修直觉得李曜的话说的很好听，她缓缓闭着眼睛，在李曜说完之后，轻轻拍了拍李曜的后背，轻声笑了出了声，让李曜明白自己收到了他的话。

李曜笑道：“怎么，你还是不愿意说嘛？”

素修轻快的脱离了李曜的怀抱，别过了身子，笑道：“没有的事，陛下让我说什么？我不能编些谎话来欺骗圣上啊。”

李曜也跟着偏过了身子，认真的看着素修的眼睛，道：“此话当真？朕可就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了——错过了，日后就没有了。”

素修轻轻依靠着李曜的身体，笑道：“此话当真。”

李曜紧紧握着素修的手，缓缓道来内心深处较为真挚的话，“你有什么委屈的话，在此之际，可以说与朕听，你喜欢什么，朕会尽量满足你——你不要不敢开口，也不要因为自己的身份敏感而不敢说——在这里，你的身份只有一个，那便是朕的皇妃，此前你所有的身份和经历都已经过去，你不要去想，朕也不会去主动提起，从今往后，你只要好好地待在这安处殿里，安心的做朕的皇妃，生儿育女，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你。

你可知道，朕为何要将安处殿赐予你居住吗？按照以往的惯例，你是不能够住在这里的，你可还不够资格———”

李曜边说话边用手轻轻触碰着素修的脸庞，声音比之刚才更加温柔。

素修抱着李曜的手臂，略微抬起头，满是疑问的摇摇头。

李曜笑道：“那是因为朕喜欢你啊——这里离延英殿、紫宸殿等都不远，还临着梨园和太液池等，你也可以经常去闲逛，这里虽然比不上你的老家，但也算是平城比较不错的景致了——在这里，只有妃才有单独的寝殿，而在朕这里，你不是妃，朕也想给你一座单独的寝殿，这样一来，你陪朕说话就可以不用心存戒备，怕隔墙有耳了。

还有这安处殿的名字也是朕最喜欢的名字之一——安之若素，处之泰然，这也是朕对你的期许——朕希望你能在这安处殿里过得好。

皇后生性简朴，不喜欢奢侈，一时之间，后宫里的宫殿与宫人都没有了颜色，朕瞧着你这里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余的摆设，想必你很不习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们那里最是喜欢这些摆在室内的物件的，也很是讲究的，你给朕说不喜欢的话，朕可以送你一些物件，你摆在殿内，朕来时也可以看看——平日里，朕在朝堂上看多了朝臣的脸和多如牛毛的奏折，正好可以看看名画和名瓷来陶冶一下情操。”

素修笑道：“既然是陛下的好意，那妾只好遵命了——妾都听陛下安排，妾会好好待在安处殿里，不会到处乱跑。”最后一句话，素修是贴在李曜耳朵边上说的，边说边吹了些许凉风，笑道：“陛下耳边有朵梨花呢。”

李曜垂眸，果然见梨花掉落在自己掌心之中，他没有将梨花扔掉，而是重新拿起，将它戴在了素修的鬓边，又细细端详了素修几眼，笑道:“它还是由你戴着最好看——听闻你们老家那里，到了繁花盛开的时节，不论男女老少，都会相约逛街，鬓边头上都会簪花带花，朕听了之后也曾经学过，也找来花戴在头上，可却一点都不好看，也不如你们画里的人好看，便不喜欢戴花了。”

素修将鬓边的梨花抚了抚，笑道：“陛下不是什么样都好看嘛，怎么戴上花却不好看了呢？”

李曜笑道：“朕又不是美人，不会时时刻刻都好看，再者，我们这边确实不如你们适合簪花，我们这边人一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喜欢的是一起打打马球，切磋一下球技，或是玩玩蹴鞠、溜冰等，文雅一点的，很少有人会欣赏，更别说去做了。”

又道：“朕今日无事，你便陪朕一起去马球场吧，还记得那时候，朕曾经说过要教你骑马，还要教你击鞠，你学会了，日后也好陪着慧元学——朕的公主当中，大一点的除了郗国，都会骑马，像一平她整日不在平城，骑着马到处走，她也喜欢治病救人，这些年倒是做了许多的善事。”

一平公主是艾宸妃的女儿，这一点，素修还是知道的——宸妃艾氏除去早夭的大小明王两个儿子，现在还活着的就是一平公主李慧雅和永王李倬了，永王李倬已经被派到楚国旧地一段时日了，一平公主李慧雅则一直在外地飘荡，很是任性，常常更名换姓，也不借宿官府，一直默默地行善，“十好公主”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向来溺爱女儿的李曜没有多加干预女儿的事情，但也没有少担心，一直都派了精良的侍卫在暗中保护着李慧雅。

其他的公主则是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平城内的公主府里，片刻也不敢离开，在过年时，素修曾见过她们，只是觉得较之一平公主，其他的公主们多了些呆气，成贵妃的女儿李慧娴很有灵气，在一众公主中显得超然脱俗，无怪乎小小的慧娴可以得到父亲很多的宠爱。

素修看着女儿慧元——刚刚被封为池阳公主的女儿又会有怎样的人生呢？素修默默地为女儿祈求上苍的保护——做不成备受瞩目的平阳公主李慧娴，就做无忧无虑的一平公主李慧雅。

素修没有理由，也没有办法拒绝李曜的要求，心里很是不情不愿，但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相反地，素修表现出了一种极大的兴趣——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感受——她确实也很想学学骑马，想体验一下在马背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想试试燕人所向披靡的骑兵到底是怎样练成的——她也想看看身为燕国皇帝的李曜是否也有一身的好功夫——几年前与李曜初相遇，就见他隐隐有一审侠气，身上佩剑，气宇轩昂，面如冠玉，既像天潢贵胄之家的子弟，又像行走江湖的无忧侠客。

这段时日以来，李曜身上的侠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身上独有的天然威严，那是一种不允许别人亵渎的威严感，是一种不可亲近的感觉。

素修想着，也许能在跑马场再次见到李曜身上那种已经消失的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