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抬头，勉强环视了一圈，整个人群中没有青玄的影子，至少青玄跟他们终归还是不同的，就是这人不管怕死怕的紧，选门派的眼光也是真不怎么好，我心中暗暗腹议，也算是让自己转移着注意力。

掌门坐在上首，看向我的眼中满是失望，正义凛然，就好像我是多么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

“你到底交不交出来？别挑战本尊的耐心。”

我一字不吭，不想和他多废话。

凌玄山掌门怒道：“好啊，给本尊装哑巴不是？来人！”

说着便有人上前，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给我灌了下去，我立马感觉到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想要说话时却发现喉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你这么想当个哑巴，那么本尊就满足你！”

说着，他对着凌玄山一众弟子的面，让人大声开始宣读我的罪状。

我听着只觉得好笑，这凌玄山，还真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条条桩桩，皆是莫须有！

然而众弟子却是听不进去的，他们只会选择性的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对于门派说的话，完全言听计从。

听完了，纷纷群情激昂，叫嚷着要杀死我，更有甚者，被从山下叫来的前来观礼的泠城百姓中有不少人已经将烂菜叶子臭鸡蛋往我身上扔，口中皆是咒骂之语，就好像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染上瘟疫一般。

“什么前来救治我们，她就是个妖女，这就是她应该的。”

“没错，妖女妖女，我就说怎么她一来我们城的瘟疫就全好了呢，我看啊，八成就是她带来的。”

我听着一旁纷纷扬扬的议论声，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心却是如坠冰窟一般，一层一层的往下坠，到最后，已经完全麻木，不剩任何情绪，冷眼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不悲不喜。

原来人心这么经不起煽动。

天机镜在我识海中蛊惑：“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修复灵脉？事到如今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勾唇，没有说话，默许了天机镜的话。

我只是突然感觉好累，累到完全不想辩驳什么，也不想思考。

广场上的讨伐还在继续，只是再说些什么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我不肯交出医书和天机镜，凌玄山门下的弟子便将我浑身骨头一节节给打了个稀碎。

凌玄山掌门见我还是不肯妥协，便叫人将我绑在炮烙上。

“你到底交还是不交？再不交，本尊就命人挖了你的双眼喂狗！”

我无悲无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反正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多一双眼睛与少一双眼睛，又有什么区别呢？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竟然还在可惜婆婆多年的心血怕是白费了，我这个最好的容器怕是不能再继续为她温养追玉的元神了。

大概是真的心死放弃了吧。

弟子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正在这时，却忽然有人气喘吁吁的冲出来挡在了我跟前：“且慢，等一等！”

我睁开眼，不可置信，心中涌过一股暖意，青玄？他怎么过来了？

青玄一看便是匆忙赶过来的样子，呼吸都不稳，“此事说来话长，我才知道掌门把你给拿了。”

前来挖我眼睛的弟子见是一个长老拦下，也不敢再有动作，退到了一旁等候着。

青玄对掌门行了一礼，“掌门师兄，这小丫头我出去游历的时候遇见过，前来泠城也是我建议的，她不是什么妖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掌门冷哼，“青玄，你退下，不然别怪本尊对你不客气！。”

“师兄！”

我在身后一只手从绳索中探出来，拉了拉青玄衣服，对他摇了摇头。

他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群情激奋，凌玄山掌门又是铁了心了要杀人夺宝，他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不料青玄却是一把镇开了周围的弟子，看向掌门，语气坚决，“师兄，青玄自知从小纨绔，自入门以来便无甚建树，游手好闲，贪生怕死，然而这做人最基本的青玄还是懂的，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师傅从小便交给我的，我与平安小友乃是忘年交，为了这份情义，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

“青玄，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好，自今日起，我代替师傅，将长老青玄逐出师门，此后他再也不是我凌玄山之人！”

青玄冷笑，一把摘下头上簪着的代表长老身份的玉簪扔到地上，“当年入门时师尊的教导，我至今仍不敢忘，人间正道是沧桑，这破身份，不要也罢！”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的这一幕，满是不可置信，青玄回头对我笑了笑，“平丫头，你别看我这人平时贪生怕死，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拎得清的，你也不必太过感动，当初除狐妖时你救我一命，如今算是报恩了。”

说着，青玄忽然暴起，像将我救走。他已经被革除了长老身份，身边的凌玄弟子也不在有所顾忌，纷纷上前，掌门身边的众位长老们也是加入了这场混战。

我在身后看着这一幕，看着昔日一向懒散最是想不到的人却护在我身前，眼眶中久违的感受到了湿润，心中默默祈祷着青玄不要出什么事。

若是能开口说话的话，我只想让他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我一个人就够了，我真的不想再有人为我受伤了。

不过青玄还是很快就落了下风，我说不了话，只能拼命地呜呜的吼着，想让他走。

但到底事与愿违，青玄很快还是被凌玄山的一众人给制服了。

周围围观的百姓愤怒的情绪几乎已经被调动到了极致，纷纷认为青玄是我的同伙，叫嚣着要凌玄掌门将他就地正法。

我在后面拼命地摇着头，眼睛通红，嘴中呜咽着。

只是整个广场之上没有一个人会在乎我的想法。

凌玄山掌门亲自执剑，了结了青玄的性命，青玄的头颅滚到我的脚下，鲜血溅了我一脸，我脑子嗡的一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