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皇后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一双凤眼虚起，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她的语气淡淡，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倒是本宫思虑不周了。”

肖言月摇了摇头，嘴角化出几分浅薄的笑意：“娘娘言重了，是灵悦没有那个荣幸。”

皇后直直地盯着肖言月，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肖言月不闪不避，任由她打量，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瞳明亮清澈，反射着薄薄的光，嘴角的笑意浅薄如冰片。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最终还是皇后先开口说话了：“原来公主不喜欢雨山茶，倒是本宫白忙活了一场。”

肖言月的唇角含了一缕恰如其分的笑意，歉意地说道：“让娘娘费心了。”

“公主远道而来，本宫身为大灵皇后，自该照顾公主，哪有费心之说呢？”

见着肖言月一副油盐不进又挑不出半点错处的模样，皇后心中难免生出两分烦躁不满来。

她看着肖言月娴静温柔的侧脸，摆了摆手，对身边的侍女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些话想要和公主说说。”

侍候在皇后宫里的侍女依言离去，不过肖言月的侍女倒还是站在原地，不曾动作。

肖言月心里满意，面上却不显半分，轻声道：“娘娘有话要与本宫说，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们走后，大殿里面便只剩下皇后和肖言月两人了。

皇后看着肖言月，不知有意无意地说道：“公主的侍女倒是尽忠职守。”

肖言月温和地笑笑：“他们都是灵悦父皇挑选出来的，自然不会让灵悦有半点费心之处。”

就是这样，不管说什么样的话，都被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还挑不出半点不对来，就像是不管挥出去多少拳头，不管用多大的力气，都像是砸在棉花上一样。

皇后缓缓说道：“公主初来乍到，若是在宫里过的有什么不舒心的，直接来找本宫便是。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公主也不必如此客气。”

肖言月眸光盈盈照人，眼眸深处却不见半分欣喜感激：“灵悦在此先多谢娘娘了。”

她若有什么不舒心的，自然会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不了，还有慕容霄；倘若他们二人都解决不了，那皇后想必也不会让他们轻易解决。

“真是一个懂事知礼的孩子啊，真让本宫喜欢得紧呢。”

看着肖言月光洁白皙的肌肤，精心雕琢的五官，皇后轻声说道：“公主生的如此美丽，想必在大灵时，便有很多优秀的世家公子竞相求娶吧。”

两国联姻天下皆知，皇后如今讲这样的话……肖言月目光微微一凝。

好像看不到肖言月的不悦，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失礼一样，皇后接着说道：

“远嫁大灵，人生地远，公主很想念家乡吧？若是公主留在赤燕，以你的美貌和身份，定然能嫁给最出色的儿郎，有如此宠爱你的赤燕国君，足以让你肆意一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娘娘请慎言！”肖言月一双清亮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染上了些许的怒火，往日的轻柔慢语头一次变得如此严肃。

“皇后娘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灵悦敬你是皇后，可两国联姻已是天下皆知，三皇子马上就要成为灵悦的夫婿，你说这样的话，意欲何为？”

看着肖言月动怒的样子，皇后笑得更深，嘴上道：“公主何必这么生气？本宫只是替公主不平而已，本该享尽荣华，一生无忧，可如今到了异乡，一切都不一样了，公主不觉得委屈吗？”

肖言月的脸色十分平静，见着皇后的模样，嘴边一丝笑意也无。

“娘娘的话灵悦倒是不明白了，到了大灵，灵悦依旧是公主，做皇子妃难道会比做公子夫人差？何况三皇子人中龙凤，对灵悦情深义重，又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呢？”

皇后面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叹了一口气，而后面带感慨地说道：“灵悦啊，你还年轻，本宫知道你们小女儿家总是重视那些情啊爱啊的，或许如今他确实是喜爱你的，所以你才如此心甘情愿。”

“可是灵悦啊，男人的心是易变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想些什么，也许今日他会为了你的绝色容貌而神魂颠倒，说尽甜言蜜语，可是你的容颜终究不能维持一辈子。或者……在你容颜逝去之前，出现一个比你更美的女子呢？”

“本宫不就是这样的吗？本宫的确是贵为皇后，可陛下宠爱的永远都是那些新人。宫中永远都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其他的地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女人啊，总该为自己想一想。”

肖言月的神色平静如水，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皇后看不太懂的嘲讽：“灵悦终究与娘娘是不一样的，三皇子与陛下也不一样。”

皇后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本宫当年又如何不是这种想法，可如今呢？女人，总会输给时间和男人易变的心。”

“可是三皇子已经当着我的父皇，当着全天下立下了誓言。”

肖言月垂首看着面前的茶杯，那精致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着莹莹的光芒：“况且，灵悦还未出嫁，因为一个想要至灵悦于死地的人，而与灵悦未来的丈夫生份，岂不是一件更愚蠢的事情？”

皇后面色一白，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几分哀戚，说道：“公主，这种流言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分明就是要离间你与本宫的关系啊！本宫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分明是有人怀有不轨之心，刻意栽赃陷害啊！”

肖言月的面上含了一丝清明的笑意，她轻柔地抚了抚袖口上精致的花纹，语气也很平静。

“娘娘，灵悦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是想说，是三皇子故意派人刺杀灵悦，然后想要借助灵悦，或者说借助赤燕的力量来帮助他对付娘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