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贺正摇头失笑。

“都说你很聪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眼下看来，你确实很聪明，这些年竟然能隐藏妖气在正阳派，还没被我发现，确实厉害，但是——”

他面色平和淡定，没有丝毫的心虚和不适，冷静的反问。

“你也不能仅凭这些莫须有人猜测，就认为那什么大橘猫妖跟我有关系，还吃了长笑的父母，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真是这样？”

汹籍似笑非笑。

“在我师父十三岁生日那天，凌晨四点之时，在郊区的帆兰河边，有一个全身赤裸，却顶头橘色猫耳朵和尾巴的男人，正在撕吃一对警察，而那对警察是提前下班准备回家给儿子过生日的双亲——”

“但是很不幸，他们被那只猫妖给盯上了，被其残忍的杀害撕吃掉，在你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嘴里难道不是还咬着一节十指相扣，带着结婚戒指的手臂？”

“你先用一个纯黑色的项圈套住他脖子，在他逐渐变回猫身时，怒斥，‘不是说了不让你乱跑的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然后，你将那地破碎的尸骨和血清理干净，抱着他们与猫走了，不是吗？”

这几乎是还原了当时现场的话，让贺正沉了脸，眯着眼盯着他们没说话。

许久之后，他挑挑眉。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

到这种地步，这个该死的男人还在否认，这让汹籍大怒，差点儿暴走。

“不知道无所谓。”

在他快要失控的空当，被他掐住脖子的小黑猫开口了。

这让贺正侧头看他一眼，对上了他那双黑泠泠，穿透一切的猫眼。

“你身上有妖气，也有人息，且人息比妖气重，要么你是动用了某种禁术，把自己变成了不人不妖的存在，要么——”

他顿了一顿，眸光深深，语出惊人。

“你是人妖结合的后代。”

！

他这话，让汹籍一惊，下意识的认真盯着贺正看，先前被愤怒给冲昏了头脑，这一会儿，一冷静下来才逐渐的品出不对味儿来。

他自个儿是妖啊！

更是一个活了不下十万年的妖。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耽误了修炼，也回不去妖界，所以修为停滞，更没法去妖神山历劫成仙，但这可不代表，他随随便便就能被个人类反杀掉！

贺正的修为再厉害，手段再高超，可他都是人，跟自己这只十万年的妖是不能比的。

那么为什么，他却能轻而易举的抓住他们？

且，离贺正近了，他才隐约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确实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但更多的却是人息。

一个拥有人息与妖气的人类，他是什么?

自然不可能是纯妖，也不可能是纯人了，那么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倒抽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瞪着贺正。

“你，你到底是把自己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还是真是人妖的后代？”

贺正没说话，只是盯着谢棠看，心下有些发惊。

这只小黑猫妖，好像很不凡的样子，仅仅只是离他近一点儿，就能将他隐藏的很好的异常给撕开。

比起朝林这只修为高深的妖，这只小黑猫妖好像更棘手一些。

如果是他的话——

或许——

眸光闪了一闪的贺正，非常狡猾的没有废话，更不会为他们解惑，而是拎着他们，走到床边，站到床上，往某个地方踩了一脚，那床竟然朝下延申出一条隧道。

隧道一被开启，便从里面冲涌上来一股非常磅礴与骇人的妖气，那种强过头的气息，完全不低于妖皇！

汹籍和谢棠的神情变了一变。

完了。

这下栽了。

谢棠毫无妖力，汹籍仅是一只妖王，与妖皇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

眼下，还不止一个妖皇，更有一个棘手的贺正，这还不栽？

“……对不住，真连累你了。”

汹籍垂头丧气的跟谢棠道歉，让谢棠瞥他一眼，扯扯嘴。

“我要是没给你出主意，你能走到这一步？”

“……”

他绷了绷嘴没说话，让谢棠嗤笑一声。

“你我错误各占一半，用不着对不住，只是——”

他猫眼内有些黯淡。

这次怕是真的要九死一生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见那个女人。

在此时，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报仇，而是想见那个女人。

所以，那个女人已经在无知无觉间，渗透进他的心里，将他一直以来占据第一的报仇念头都给压下去了吗？

谢棠有些怔。

她与报仇二者之间，好像她更重要？

这个认知，让谢棠有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先前他早想通这一点，这会儿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了吧？

所以，一切还是他自己作的？

唔——

有些不爽啊！

心塞塞的小黑猫，被贺正掐着脖子，一路朝下走。

那条隧道深的过份，像是看不到头，直通到地狱似的，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绝望，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因为那巨大妖力的关系，压得汹籍和谢棠都有些出不来气。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被压制死的时候，贺正停下了脚步，隧道也走到了尽头，二只妖顶着压制，强撑着眼皮朝前看去。

这一看，呼吸都是一窒。

面前那大的过头的地下室，仿佛一个修罗场，满是各种残垣断壁的肢体，不管是人的，还是妖的，随地可见，叠堆成山，不远处还有一个翻滚着热气的血池，里面正泡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赫然就是范长笑记忆深处看到的那只胖大橘。

只是此时，他全身赤裸的坐在那池子里，脖子上被栓着一个黑色的项圈，项圈后面有一条不太粗的链子，扣在后面的墙壁上，松松垮垮的，却将他囚禁于此。

男人在他们走到跟前时，缓缓的睁开了眼。

一双血色的，仿佛流动的黏稠的魔鬼之眸，定定的望着他们三人，确切的是望着谢棠。

在看到谢棠的那瞬间，没什么情绪反应，甚至有一些迟钝的男人，转了转眸子，里面泛着奇怪的光芒。

他朝着贺正伸出了手，贺正将小黑猫递给他，笑着问。

“看看他试不试合当你的容器。”

“适合。”

那男人慢慢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呆滞的死板，可却让贺正睁大了眼。

要知道，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