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籍在知道那女人失踪后，是在他把贺正送去妖界，找一些妖，先教会他如何修炼之后，放心不下范长笑，偷偷跑回人界，才知道的事。

那时，已经过去了很久，而当他见到谢棠那瞬间，怔忡在了那里。

因为，此时的谢棠，完完全全的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个生冷勿进，薄情又冷血的男人。

眼里常年冰寒，神情常年无情。

但，此时的谢棠却与曾经的谢棠还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谢棠还会因他的胡闹而被烦到不行，不得已的插手他的事，而眼下的谢棠，给汹籍一种，就算他死在这人面前，这人了不会多看一眼。

那个女人，像是在失踪之余，带走了他的魂一样，让他成为了一个空荡荡的壳子。

谢棠他，远比他以为的，还要看重与在乎那个女人。

只是，那个女人却未必在乎他，若是在乎了，怎么会不告而别？

且，根据附近小老鼠的描述，夏央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在他前脚带着谢棠离开后，她后脚就走了。

干脆潇洒，毫无眷恋。

完全不知道，她为何会救谢棠。

仿佛只是她的一时兴起，一时玩乐，过后就扔了，不在意了一样。

无情到了极点。

“你——”

心下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的汹籍，突然觉得，他其实比谢棠要幸运，至少他的师父，他还可以找到，而那个女人就未必了。

尤其是，他最近在和贺正研究着如何让他变成妖时，他从贺正那里了解到，他的师父还真被人下了咒，那是一种潜意识里对妖深恶痛绝的诅咒。

是当年，他的师父在救他时，误伤了一位真人徒弟时被下的，正阳派是那位真人创立的，就是为了延续那个诅咒，让他们师徒俩相恨相杀。

而，每一任正阳派的长辈，都会在接任掌门一位时，用自己的血，点亮那个诅咒，激发那个诅咒的延续，这是每一任正阳派的掌门都知道的事。

想要解除那个诅咒，就要找到那位真人的轮回，用他的血来解除，而贺正，就是那位真人的轮回，眼下，诅咒已经解除，他该是高兴的，但却不知为什么，不太想见他的师父了。

可，在这会儿，在看到谢棠时，他却觉得，该见一见他的师父的。

如果他师父愿意，他会将这一世世，他用妖力封印下来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部给他，让他来选择，如果他师父不愿意，他亦不会强求，而是会问他师父，如何选择。

这一次选择之后，他就不再强求了。

他不能总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他师父想要的生活，让他师父总因为他，而不得善忠。

不好，真的不好，他真的想开了。

脑中思绪万千的汹籍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坐在石桌上，望着秋千沉默的男人，张了张嘴。

“要不，去仙界看看吧，如果仙界没有，就去神界看看吧，如果神界再没有，那就——”

他顿了一顿。

那就怎么办？

神界若是都没有夏央那个女人，那她能跑哪儿去？

难不成，还跑出六界？

汹籍都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

却见谢棠竟然侧头朝他看来，那样的眼神，让汹籍心下发毛，非常不安。

“喂！又不是我把你女人拐跑的？更不是我把她弄丢的！你用不着这么看我吧？很吓人的！”

这只死猫，气势是越来越足，威压也是越来越强了，害得他都不离这死猫太近，生怕一个不留意就被压制到趴地上，或则现身真身就丢人了。

“那我就——”

收回眼的谢棠站起来，抬头望天，一字一句，低沉有力。

“我就，掌控这六界，回溯这时间，在她失踪之间将她抓出来，锁起来，让她再也跑不了！”

……这，这尼玛是黑化了？！

汹籍抖了抖胳膊上窜起来的鸡皮疙瘩，呵呵干笑。

“到时候你未必就舍得——”

就像他一样，有时候对他师父真心气的要命，甚至恨不得好好的揍他一顿解解气，但偏生每回想要动手时，都舍不得，只能自个儿憋着。

谢棠这丫的，这回是他自个儿失误，才没看住人，到时候，真舍得对那女人下狠手？

“为什么不舍得？”

谢棠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我在六界的每一界上都标下她的妖息，将她锁在这六界里，她还有往哪儿跑？”

……你踏马是想谋天啊！

为了个女人，想要拿下这六界，你这路子真野到没边儿了！

嘴角直抽的汹籍那是劝也不敢劝了，毕竟这馊主意是他出的，原本他是想劝劝这死猫来的，可却没想到，让这死猫当了真。

你说这回头，天上地下的那些王啊，帝啊的，在知道这是他给这死猫出的主意，会不会气的来弄死他泄愤？

被这念头给吓了个哆嗦的汹籍，赶紧跟在谢棠，坚决要抱好这只金大腿，争取在他历劫成妖神的时候，他也去混个妖仙妖神什么的，省的回头被群殴。

他们这二妖，直接窜去仙界找人，再顺便历个劫，成个神后，去神界找人。

而，被他们撇下，忘到脑门后的贺正却在妖界混的风生水起，身上的妖息也越来越厚实浓重，人息是越来越少，等到人息彻底被妖息取代的时候，去妖神山历个劫，能扛过全部天雷了还能成仙呢，不想成仙了，就放弃以及避开最后一道天雷。

当然，若是半路夭折了，那别人了，怕是连鬼都当不成。

但是贺正却铁了心，不带怕的。

他的决心和努力，让妖们妖们围观稀罕得不得了，毕竟，这应该是头一例，他们亲眼见证一个人类变成妖的过程，自然要好好研究围观的。

似是所有人都过的很好，身体已经恢复的跟先前无异的范长笑，似是过的也很好。

没事的时候，修炼修炼，喝喝酒，溜溜街；有事的时候，倒腾倒腾，抓抓鬼，跑跑腿。

但是，他总时下意识的喊——

“朝林！出门了！”

然，却已经无人应他。

每每此时，他都会愣上一愣，才反应过来。

啊，对，他的徒弟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