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一个晚上，张凤是被恩溍扶着出去的，李黔宁也没好到哪儿去，但好在常年习武，身体素质比张凤好很多，至少不用扶还可以自己走出去。

只是走的时候腿有多软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书房内的气压很低，除了李兆京没什么事儿外书房内的其他几个人心情都十分的不好，尤其是张凤，低着头魂不守舍的模样简直比刚才的李黔宁还要颓废三分。

在座的几位，只有他是真正失去了对他无比重要的人，李黔宁特别能懂他现在的心情，毕竟在不久之前他也以为他真的要失去知樵了，只是他比较幸运，知樵自己撑下来了，可是小翠……

眼见不能让气氛一直这么低迷下去，李兆京率先咳嗽了一声，将目光放到了恩溍的脸上，严肃的开口：“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知樵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小翠……”考虑到要照顾张凤的情绪，李兆京只是说了一半就止住了后半段的话。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昨晚担心守秋所以去丞相府看一眼的时候知樵还有小翠已经那样了，闵望冬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好像是晕了过去，我把守秋送回来的时候她也难过到什么话都不愿意说，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是闵望冬动的手。”

将她们送回王府之后他再带着几个手下回去的时候，闵望冬还躺在院子里，院子里没有特别明显的打斗痕迹，也就是说全程只有她们几个人，所以他将院子里的血迹清除干净了之后就让手下将闵望冬带着血迹的衣服换掉将她扔回了她的床上，让手下的人守在丞相府查看情况就自己回来了。

但恩溍这么说了李兆京反而皱起了眉头，“不觉得很奇怪吗，闵望冬一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动得了知樵？”

“确实，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点。”赞同的点点头，恩溍回想起昨晚刚看到知樵的那一幕，明明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却跟个死人无疑的样子真的有一瞬间吓到了他。

“莫非是中了什么毒？”

“不是。”李黔宁沉着脸摇了摇头，“御医和王府的所有大夫都看过，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伤口，一切能引发知樵变成那样的点都不成立。”

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那些大夫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到一晚上满脑子都是汗了，起码也找到了原因，最棘手的就是没有找到原因，所以才没法下手。

“那到底是什么使得知樵变成这样？”

“我来说吧。”李兆京刚开口，闵守秋就脸色苍白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直低头不说话也不做动作的张凤才突然抬起了头，看到闵守秋，目光闪烁。

看了李黔宁和张凤一眼，注意到这两个人都不是很美妙的眼神，李兆京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闵守秋笑了笑，“进来吧。”

低着头走了进来，将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眼，看到恩溍安抚加鼓励的深情闵守秋才深吸了一口气，“昨晚吃饭的时候……”

闵守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做到平静的将事情的所有过程叙述完毕的，她只知道在将所有的事情说完之后，自己便走到了张凤和李黔宁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对不起王爷，如果不是我只顾着自己的私欲想报仇小樵也不会好好的突然就变成那样，对不起张大人，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小翠也不会……本来躺在那里的应该是我才对，对不起张大人，真的对不起……”

说着说着，闵守秋又哭了，但或许是昨晚哭的太多将她的眼泪哭干了一般，眼眶分明酸涩的发紧，却依然没有掉出一滴眼泪，红肿的双眼很疼，但依旧比不上此刻闵守秋的心疼。

她有多在乎知樵和小翠这两个姑娘，此刻她就有多么自责。

听完闵守秋的叙述，其他人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想说的话，知樵突然就倒下了，没有任何预兆，到底是因为闵望冬还是其它原因他们根本不清楚。

所以李黔宁其实是不怪闵守秋的，因为他知道对知樵来说闵守秋很重要，但是张凤不一样，就像闵守秋自己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小翠替她挡了那一下，闵望冬根本不会注意到小翠。

张凤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他那一刻真的恨不得死的就是闵守秋，但张凤也很清楚啊，是善良的小翠自己愿意挡下那块碎瓷片的，他没有资格去质疑她的决定，那个丫头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下闵守秋的命，如果他去责怪闵守秋，那丫头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吧。

他已经让她生气难过一次了，哪里还舍得让她难过第二次。

所以最终，张凤只是不忍的偏过头，张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

“闵小姐不用说对不起，本身就不是你能选择的，既然小翠用她的命换回了你的命，那么我只希望你能带着小翠那一份好好的活着。”

一个人得具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在明明不想原谅的情况下说出原谅，张凤做到了，他只是不想要小翠失望。

对上张凤的视线，李黔宁抚慰性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示意恩溍将情绪再度崩溃的闵守秋先送出去。

恩溍带着闵守秋走后，李兆京才再度开口：“如果闵小姐的描述没有错的话，那么知樵突然变成那样很有可能就是自身的原因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等她醒了我们才能知道，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小翠的死。”

别看知樵整日没心没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则这种人要是在乎的人受到伤害的话对他们的打击会更大。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人，所以李兆京很清楚知樵很有可能接受不了小翠的离去。

李兆京所说的正是李黔宁担心的，但是他现在还有更担心的一件事。

“如果小翠是我们的人被闵报国发现了的话，那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小翠虽然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但却是闵报国对李兆京建立信任最关键的桥梁，至今为止闵报国都以为那晚是他的计谋得逞皇兄才睡了闵望冬，如果小翠暴露了，那么闵报国很有可能就能猜出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