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钰很快便穿过了这肃杀的辉夜之军，轻轻松松地到达了围攻的赤焰军之处。

那里，有着严阵以待的数万之兵。

在凤钰出现的那一刹那，震耳欲聋的参拜之声顿起：

“参见皇太女殿下！”

“参见皇太女殿下！”

……

远远望去，一片黑压压，更添威逼之势。

这才是横扫天下的赤焰军该有的态势，凌厉无比，锐不可挡！

凤钰徒步而过，在兵戈铁马之中扬起头，看着立于数百米之前的英姿飒爽、气势恢宏的女皇凤衍，回了一个笑容过去。

是的，她知道，今日，她的母皇会亲临。

但即便这一次赌上一切，她也绝不能输！

凤钰孤身一人，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纵然面对千军万马，她却不减半分气势。

她有着属于自己的高傲。

她有着属于自己的自信。

所以，她，不能败！

近了，又近了，凤钰看着面色如常、神态自若的女皇凤衍，纵然此前因为战斗而身形狼狈，但这一刻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儿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衍看着自己这个太过聪慧的女儿，心头一阵愧疚，然而面上却又是丝毫不动声色，她抬了抬手，轻声道：

“起来吧，回来便好。”

“辉夜之事，你辛苦了，朕如今要一鼓作气，拿下整个辉夜，你便做先锋吧！”

这一次的凤衍，用的不再是父母对子女的语气，而是君臣之间命令的口吻。

因为，这是一统天下最好的时机。

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绝不会更改决定。

十五年了，她亲口许下的承诺，如今一定要做到！

哪怕，阻拦之人，是她最宠爱的女儿。

凤钰抬头，目光坚定如初，带着不容更改的语气再次俯身而拜道：

“母皇，儿臣不愿！”

凤钰公然忤逆自己的母皇，她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她没有办法。

这是唯一的解救之机。

凤钰话一出口，立于凤衍身边的叶尧就心中咯噔一跳，她给了同样固执的凤钰一个眼神示意，想让她不要如此行事。

毕竟，叶尧是知道惊才艳艳的皇太女殿下的心性的，她并不是一个看重权势荣华的人。

若是这一次陛下非要灭掉辉夜，恐怕皇太女殿下要拿性命来抗。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将密旨的内容泄露给殿下？

只是可惜，看来今日这对峙的局面，还是没办法更改了！

若是她们母女二人真的因为意见不合而酿出了什么祸端，那无论是损失谁，对整个凤锦，都将是一场浩劫！

思及此，叶尧只得劝道：“殿下，殿下这般为之，恐怕有些不妥。”

“殿下还是早些给陛下道歉，莫要再惹陛下生气了！”

凤钰知道叶尧是好心，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整个凤锦考虑，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退无可退，只能迎面而上，故而再次俯首拜道：

“儿臣请陛下退兵，与民休息，辉夜愿岁岁进贡，俯首称臣！”

凤钰固执，是因为她有着自己所要坚持的东西。

凤衍同样如此。

在凤钰如此大胆的话落下之后，负手而立、戎装加身的凤衍当即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她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凤钰，这是朕的决定，你，无权更改！”

“你是凤锦的皇太女殿下，为何要站在敌国的立场行事？”

“朕挥师北征，实为应天下一统之愿。今日，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

凤衍话都说出了口，当即便挥手准备让凤钰退下，或者说，强行派人将凤钰带离此处。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和自己如出一辙。

若是不采取强硬的措施，恐怕她怎么也不会服从！

凤钰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苦笑了一声，将赤潋剑执于手中，带着几分微嘲的语气开口道：

“陛下，当初是您要辅佐时景登位，如今言而无信却要灭亡辉夜，重新挑起战端，此又为何？”

“儿臣许诺过会护时景周全，会助他登临皇位，那么如今，无论付出什么，儿臣都不会失信！”

“儿臣请陛下莫要为了一已贪欲，重新发动战乱，让黎民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天下明明可以太平，可以相安无事，陛下为何非要一统？”

“儿臣请陛下三思！”

凤钰此举，已经是违逆至极。

在众将士面前，皇太女殿下公然指责乃至于抗命，若是论罪，当斩！

然而，纵然知晓是这样的后果，凤钰却没有半点要退却的意味。

凤衍原本是想让众将士逼迫凤钰退却，但她实在没有料到自己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儿竟然会这样让自己下不来台。

在这样难堪而又尴尬的境遇之下，凤衍冷冷地开口斥责道：

“凤钰，看来朕真是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你可知道，单凭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朕就可以废黜你皇太女的位置！”

“你若是再拦，休怪朕不顾母女之情！”

凤衍狠话撂下，说的让凤钰心中也有些微痛。她眸中多了几分失望，但神色依旧不改，没有半分想要妥协的意思，反倒是将手中的赤潋剑对准了自己，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陛下有陛下想要的东西，儿臣也有自己的坚持。”

“相对于皇太女殿下的位置，儿臣更想要的是情和义。”

“若是陛下执意出兵，那便从儿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一刻，凤钰反手一刺，便将赤潋剑对准自己的心口，只要刹那，她便会丧命在自己的剑下。

众将士看着如今这样的局面，皆是心神共震，但一方是女皇陛下，一方是与她们共患难过的皇太女殿下，各有各的坚持，她们又能如何？

君命在身，她们不得不从啊！

也就在众人惊恐万状的那一刻，凤衍终究还是先服了软，手中无形的内力闪过，一柄飞刀便阻拦了凤钰那般行为。

“铿锵！”

凤钰的动作被强行阻拦，她虽然被震得虎口发麻，但垂下去的眼眸深处，却是带了三分的笑意。

因为，她赌对了。

这个对万事都可冷情的女皇陛下，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

果不其然，下一秒，凤衍便扬了扬手，无可奈何地开口道：

“凤钰，你随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