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之后，是一间狭小的暗室。

其内有桌有椅，有榻有褥，又用手拍了拍四周墙壁，竟是精钢打造。

真是没想到，褚明义居然在这个时代就搞出了这样的安全屋。

人才啊！

李瑁啧啧两声：“你这脑子，不用在正途之上，真是可惜了！”

褚明义早已转过身来，惊恐无比的看了李瑁一眼之后，立刻从长靴中拔出了匕首。

先是指向李瑁，但想了想，似乎不对，又连忙把锋利的刀刃逼在了身侧金玉妮颈边：“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李瑁想笑得阴鸷一些，但大饼脸不支持，只能保持着那个傻傻的微笑：“杀吧，杀完之后，我们再来说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

褚明义眉头一皱：“你究竟是谁？”

“不过是一个侠肝义胆，立志除暴安良的少年剑客！”

褚明义又是一愣：“你不是许良志？”

“你猜！”

“你究竟为何来此？”

“不是说了么，我是个侠肝义胆的剑客，来到这里，当然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啊！”

“你不是来救她的？”

“我又不认识她，干嘛要救她？”

话音落下，金玉妮又开口了：“青竹在哪儿？”

此言一出，李瑁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她之前那般反应，定是认出了秦青竹的易容术。

但在这等情形之下，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这金玉妮是老年痴呆了还是本就没有脑子？

果不其然，褚明义立刻瞪大了眼问道：“秦青竹还没死？”

李瑁便瘪了瘪嘴：“秦青竹是谁？”

“她是我徒弟，我是他师傅……啊，她或许没有告诉你真名，帮你易容的那个就是她！”

逻辑如此清晰，看来不是老年痴呆。

就是纯粹的蠢！

“易容？”褚明义先是一皱眉，然后才又问道，“你是佛门中人？”

这跟佛门中人又有什么关系？

李瑁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了过来。

昨天觉明和尚可是亲口说出了“花妖身灭”这四个字，现在金玉妮又说秦青竹没死。

那这不就是说觉明在撒谎么？

觉明为什么要撒谎？

李瑁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推测，觉明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毕竟他是佛子嘛。

而且李白都知道佛子乃是花妖的命中克星，那觉明肯定也是知道的，既然佛子和花妖相遇了，花妖自然是该交给佛子处理的。

至于身为佛子，自己为什么会和李白在一起，而且还对他动手。

估计觉明和尚会脑补出自己是受到了李白以及他身后的道门的胁迫，才不得不如此。

这推测，他觉得合情合理。

因为李白说了，觉明在踏入宗师境之后，自知时日无多，他的第一选择，一定会是去九华寺将佛子现世的消息告诉他的师弟，让他师弟设法“搭救”李瑁。

在此之前，当然不能让褚明义横插一脚，节外生枝，让他以为秦青竹和李白都已经死了，无疑是对佛子最好的掩护！

但换到褚明义的角度。

这个问题的打开方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并不知道寿王李瑁还有个佛子的身份在，更不知道昨日在他离开之后，李瑁也登上了城头。

所以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觉明的阴谋。

其目的，无非就是想要独占秦青竹的花神之躯！

所以在得知李瑁乃是易容而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李瑁是觉明派来救金玉妮的。

佛门肯定已经和秦青竹达成了某种协议。

救出金玉妮，就是秦青竹向佛门提出的条件。

利用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信息差玩儿心理，编瞎话，那可是李瑁的看家本领。

褚明义一问，他立刻就想到了这一层：“褚大人想得太多了，我说了，我只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剑客，怀揣着一颗除暴安良的心而来！”

觉明和尚对自己还算不错，没必要给他的九华寺招惹这些麻烦。

毕竟这一回，还不能杀了褚明义。

但听他这么一说，金玉妮立那一张老脸又开始不停抽搐，李瑁越是不承认，她越是认定秦青竹一定是落入了佛门之手！

心中的恐惧和绝望，竟是比面对褚明义的酷刑时还要多上几分。

她这副神情落在李瑁眼中，被理所当然的解读成了怕死。

而褚明义，也是这么认为的，又是两声冷笑：“她的命，现在在我手里，你敢动一下，我立刻要了她的命，如此一来，你也就没法儿交代了吧？”

“呵呵，褚大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而这位金玉妮，我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我是来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

李瑁说道这里，便顿了一顿。

然后就起左手开始摩挲在自己的脸颊：“我动了，而且不止一下，你快要了她的命吧，这样我也可以少造些许杀孽。”

褚明义就是一愣。

金玉妮也懵了。

李瑁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再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褚明义的身子便颤了一颤：“现在外面可全是我的人，只要我再次按动机关……”

“那你倒是按啊，那机关离你又不远……你放心，我速度很快，一定跟得上的，方才不就跟上了么？”

李瑁的大饼脸依旧保持着微笑。

但在褚明义的眼里，那样的微笑，可恨至极：“你莫要逼我，若是你现在认罪伏法，本官或可饶你一命。”

“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现在是我要不要饶你一命的问题……啧啧啧，你现在后不后悔？”

李瑁说着又进了一步。

褚明义便下意识的贴紧了墙壁：“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把机关锁死啊，要是刚刚没锁死机关，你现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褚明义的眉头立时皱得更紧了些。

李瑁心头便是一喜，又被自己给猜对了，既然是他主动锁死了机关，那这里就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念头刚起，褚明义又说道：“你若是杀了我，也是死路一条！”

声厉内荏，外强中干！

这便是李瑁对褚明义在说这话的状态所下的定义。

于是，他又“微笑”着往前迈了一步：“没关系，我是个侠客嘛，你听过《侠客行》？”

褚明义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知道这些自诩侠客的家伙，都是疯子，没脑子的疯子，一命换一命的事儿，他做得出来！

但他更相信，每个人做每件事，都一定是有目的的，有目的，就有条件，只要条件合适，那就没什么不能谈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么？

李瑁停下脚步，已经足够近了，在这个距离上，只要褚明义一个失神，他就有把握将其拿下。

怎么说也是鬼兄嘴里的已经摸到三流门槛的高手了，对付一个普通老头儿还是很轻松的。

见他停步，褚明义却只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便是，只要你别杀我！”

李瑁就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抬起右臂指向金玉妮。

“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