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犹豫之后，柳生宗茂冲了下去。

或许他会像昔日的白王那样，被归墟和湿婆业舞埋葬在海底，但他和苟延残喘的白王不同，他正值巅峰，而且是个至今没有试探过自身极限的奇特存在。

柳生宗茂遭遇过两次致命危机，一次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准魔神的力量之时，他直接被浦思青兰杀死了属于这个世界的柳生宗茂，只留下了穿越者柳生宗茂存在，如果不是柳生宗茂还是个穿越者，当时浦思青兰幻境中的那一枪就能直接将柳生宗茂带走。

而第二次，则是“不久前”的大客机上，柳生宗茂被尼德霍格算计，被迫用精神力强行接下了艾可萨兽媲美一个世界的数据量。

当时，他的精神力在初始之种的力量下，接连爆发性提升，给他之后使用天使堕落魔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因为这一次的意外，让柳生宗茂对于初始之种有了信心，他相信如果自己被埋葬在海底，那么他的肉身强度也会像精神力那样，层层攀升，直至达到一个能够安然无恙临界点上。

然而当他飞下去，将虚弱的金发少女救起之后，这广阔的大洞依旧没有坍塌的迹象。

这下，柳生宗茂又一次的犯难了。

这大海一直不恢复原样，柳生宗茂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恶劣的影响。

就在他左看看右看看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力量在维持着大洞的时候，他的身边有一架直升飞机开始悬停。

柳生宗茂没有出手阻拦，因为他在其中感受不到敌意。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够见到如此的绝景，这真是太美丽了。”直升飞机的舱门打开，露出了其中一脸兴奋的科研人员。

柳生宗茂看了眼这螺旋城一般的大洞，绝景是绝景，但美丽的话，还真说不上。

至少柳生宗茂是这样觉得的。

“哦，失利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末堂明实，目前是神代企业的的科学家。”末堂明实挠了挠自己灰白的头发，对着柳生宗茂自我介绍。

也难怪他没有将柳生宗茂无视，像个醉心于研究的研究者一样将柳生宗茂无视掉，毕竟神代企业属于四宫集团麾下，在柳生宗茂通过早坂家掌控了四宫家之后，现在也算是柳生宗茂的下属。

“你和传言中的你不大一样。”上下打量了几眼末堂明实，柳生宗茂说道：“传闻中的你，应该是一个性格暴躁，不通人情，眼中只有研究的疯狂科学家才对。”

末堂明实，这个名字柳生宗茂相当耳熟，因为和意识下载技术息息相关的EDEN，就是末堂明实所带领的团队在运营。

虽然说，柳生宗茂已经知道，意识下载技术在学园都市之中已经被人所掌握了，但在学园都市之外，EDEN依旧具有垄断地位。

这也就突显了末堂明实的重要性。

但末堂明实这个人，风评不大好，柳生宗茂曾一度想着将他替换掉，但总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没有动手。

末堂明实，据说最开始是个神州人。

他被神州最高等级的学府送到国外留学，学业有成之后转头就加入了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后来又去了高卢，日耳曼，意大利，罗斯等国，最后才来到了霓虹。

无一例外的，每一次他都和所在国家的公司闹得很僵，如果不是他的技术水平真的够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国家收留他。

“外界的传言，我也没有办法扭转，不过我相信柳生会长应该是和我曾经的老板不大一样的，如若不然……”末堂明实的脸上带着说不清是不是苦笑的表情说道。

“如若不然，你就又润了？”柳生宗茂开玩笑的说道。

可谁想到，末堂明实竟然非常认真的回道：“这是当然的，毕竟我想要有一个公平的研究环境，不想生活在一个不公的国家。”

“啊？”柳生宗茂愣了下。

这四宫集团，怎么也不可能说得上是公正吧？

“其实查尔斯皇帝的科研团队已经对我发来的邀请，但因为会长您的传言让我很感兴趣，所以就留在了神代集团，就想看看您是不是像传言一样的……是个蠢货。”

“你这么说话，就不怕我开了你吗？”柳生宗茂虽然也经常自嘲自己是个运气很好的蠢货，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呀。

“并不怕，因为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来说，会为了公平道德牺牲利益的人，自然就会是蠢货。”末堂明实相当认真的看着柳生宗茂，而柳生宗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生宗茂还没来得及说话，末堂明实就继续说道：“其实早些年，我并没有攻读量子计算领域，而是想要当一个农业学家，但因为一些不公平的判罚，导致我开始转型。”

“什么不公平的判罚？”柳生宗茂问道。

“有人偷了我的瓜，毁了我的地，但最后却是我需要赔偿他们，因为我为了实验，有些瓜种在了山崖上，某一个偷瓜贼摔断了腿，还有一个偷瓜贼直接摔死在了山崖下。”

“……”

“那之后我的农场破产，我也开始攻读量子计算领域，可后来我发现，我的研究成果都不是自己的，甚至就连我想要查阅我曾经写过的论文，都需要花钱。”

“……所以你就润了？”

“对，当时有人劝我，有钱就快去国外吧，我虽然暂时没钱，但我有技术，是每个企业都需要的人才，所以我就离开了。”

“那你为什么不断的更改国籍呢？”柳生宗茂不能理解，按理来说，末堂明实应该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才对。

“因为我发现劝我出国的那个人根本就没安好心，我赚了点钱后在神圣布里塔尼亚帝国开了一家便利店，结果遇到个黑人来抢钱，警方不但不管，税务局还要收我的税，当然抢劫犯也得交税，每天都得提前准备好应急食品，不然凌晨肚子饿了也不能出门买吃的，很危险，后来我不开店了，把房子租给了别人，结果租客交不起房租不愿意走，我把他赶走了，还赔了他一大笔钱。”

“于是我辞掉了工作，去了高卢，这次更有意思了，我在研究室进行研究的时候，有几个小毛贼跑进了我的家中住上了几个月，等我回家的时候，法院把我的房子判给了这几个小毛贼，于是我又去了日耳曼，结果遭到了抢劫，警方劝我克制，因为抢我的人是难民，在意大利，我的实验室被一个眼睛里会冒数字的小孩毁掉，赞助我研究的家族也被灭族，刚到了罗斯我就因为被怀疑是间谍而被监禁，好不容易逃到了霓虹，遇到了一个人还算不错，肯真心待我的老板，结果他就被四宫黄光给弄死了，公司也被吞并……”

“……你也太倒霉了吧。”柳生宗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末堂明实也是个倒霉的人，遇到了各种不公正的待遇，不合理的法律，心灰意冷的时候又碰上了个没安好心的公知，被忽悠的以为国外就很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乌托邦，每个人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问题，没有谁家的法律是完美的，制度都是被利用的背锅侠，因为不公正待遇想着出国却又出不去的人，就算出去了也是被压迫的对象，但像末堂明实这样倒霉的人也真的是少数。

因为他有能力，也很有钱，有钱的人在哪都可以活得很好，只是很好和非常好的区别。

可他就是把每个国家的缺点都给遇了个遍，也是没谁了。

然而末堂明实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倒霉，而是总有强权在为了自身的舒适而对其他群体进行压迫，就算我没有遇到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就不会存在了吗？只要问题存在，我就总有遇上的一天，所以我一直在追求一个傻……一个善良的明主，他会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就像是你会因为看不惯被玉章杀掉的无辜之人与妖怪，选择和奴良组翻脸一样。”

你刚刚想说傻子对吧？你肯定想说傻子对吧？

柳生宗茂翻了一个，没好气的说道：“你太‘高看’我了，我会为了那些被玉章杀掉的人类和妖怪出头，只是因为奴良组不够强而已，像学园都市之中那么多的黑暗，我不也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没有办法直接跟他们翻脸？”

柳生宗茂的善良，只是有限的善良，柳生宗茂的正义，也只是灵活的正义。

所以柳生宗茂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甚至以罪为名，将自身化作路西法，以此获得力量。

“不，你很和我的胃口，如果你真的是个纯善之人，那么你只能带着我一起去死而已，那些心怀龌龊的人最喜欢纯善之人了，因为他们可以躲在纯善之人的身后肆意妄为，就算东窗事发，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良的人会原谅他，纠结于利益的人也会为了利益而妥协，而他换个身份就可以继续作恶，屡试不爽，最后受害者的怒气也会转嫁到纯善之人身上，然后落入心怀龌龊之人的算计之中，神代集团的前任会长就是这样，遭到谩骂心神动摇之际被一个女人趁虚而入，就连公司也丢掉了。”

“哦对了，根据我的检测，维持住水洞的力量是风元素的拉斐尔之力，但却混入了金行的秋天之力，所以你才会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力量，大海也是因为分不清这是什么样的力量才会一直被‘舀’出一个大洞来，我们只需要将其中金行的外衣去掉，将其还原成原本的风元素……好了，完成了。”

末堂明实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点点的，没一会，大海就恢复了那深邃幽蓝的模样。

这人这么倒霉还能活着……的确很厉害。

柳生宗茂看着末堂明实，认同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