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夜市尽头的广场，总算看见待客的出租了。

“你今天晚上住哪里。”上官梦瑶问慕容凌海

“机场的酒店。”慕容凌海说，“可是只有一间房奥。”

看到慕容凌海的坏笑自己，上官梦瑶不禁一阵懊恼，在旅游旺季出行总有那么些不方便，其中一点就体现在订酒店上，如果不提前预定，想找到空房间是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碰到雨季，不过和慕容凌海共同住一间酒店想想还真是不能想象。

下了出租车在酒店安顿好已接近午夜，慕容凌海去浴室洗澡，上官梦瑶琢磨着该让慕容凌海睡在哪儿，缓缓走回房间，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开着，夜风将落地窗帘吹得高高扬起，隐约能看见远处海上倒映的月光。

慕容凌海洗澡好快，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张折叠沙滩椅，正姿态悠闲地坐在上面，凝望着海面出神。

“你最好不要睡在这里。”上官梦瑶说“晚上海风大，当心吹感冒。”

慕容凌海却没有回答上官梦瑶的话，而是问上官梦瑶“这有酒吗？”

“有，不过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拿来喝。”他看了上官梦瑶一眼，“不是我有意冒犯，只是这样的环境下与你单独相处，有些不自在，小酌一杯有益于缓和气氛。”

也是，月明星稀，观海听涛，这样宁静闲适的场景，可是跟慕容凌海在一起欣赏，气氛确实有些古怪，便起身回房间拿酒。

房间里配了一个小酒柜，估计是景区为了满足一些酒鬼而准备的人性化服务，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酒，上官梦瑶先抽出一瓶香槟，想了想，又换成一瓶度数更高的伏特加，拿着两个杯子回到阳台。

“如果你会调酒的话，上官梦瑶更愿意来一杯玛格丽特，那边的酒柜里有的是材料。”上官梦瑶把杯子递给慕容凌海，为他倒了小半杯酒。

“鸡尾酒上官梦瑶只会调一种，可惜不是玛格丽特。”慕容凌海晃了晃酒杯里透明的液体，小抿一口。

“哪种，最简单的马丁尼吗？”

慕容凌海没说话，从自己手里拿过那瓶伏特加往房间走，上官梦瑶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后面，看见他蹲在酒柜前取出来一瓶君度酒、调酒壶、高脚杯与几罐密封好的果汁。

一应放在一旁的圆桌上，然后再将各种原料按份数倒进调酒壶里，一阵摇晃后，滤除两杯浅红的酒液，并将一杯推到上官梦瑶面前。

上官梦瑶端起来浅尝一口，酒液的酸度和甜度刚刚好，吞到舌根还会有辛辣中带着苦涩的后劲窜上来，是一种很奇异的味道，至少之前自己从未喝过。

“味道挺别致.’。”上官梦瑶好奇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四海为家。”

慕容凌海平淡地吐出四个字，也端起自己那杯，却并没有立刻喝进嘴里，而是望着澄亮的酒液出神。

当慕容凌海说出这四个字时，上官梦瑶便想起来了。

这酒在鸡尾酒届很出名，至少向来对酒类没什么研究的上官梦瑶都听过，并且知道它的调制方法不那么简单，倒不是说过程有多烦琐，其实也就是伏特加、君度酒、柑橘汁与柠檬汁的组合，难就难在调酒师对酸味与甜味的把握，把握的好了，酸甜会融合得很巧妙，把握得不好，哪怕是稍微过甜或者过酸，都是失败品。

“你调得出‘四海为家’，居然不会调别的?上官梦瑶有些好笑地望着慕容凌海，“别逗了，就算上官梦瑶之前没喝过，也尝得出来这有顶级调酒师的水准。”

“我骗你做什么？我只学过这一种酒的调法，也只练过这一种酒，其他品类上官梦瑶都不知道要怎么调。”慕容凌海总算收回落在酒液的眼神，举起杯子喝了小半杯。

“那你为什么不多学几样？”上官梦瑶说“其实调酒是一门艺术，而且是饮食向来不分家的，学好了，无论对你开餐厅还是泡妞来说都无往而不利。”

他眯起眼睛望着上官梦瑶，“听起来，你好像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其实我有段时间很想去学调酒。”上官梦瑶压下声音，像是再说这什么秘密，“我觉得调酒特别帅，穿着禁欲气质很强的制服站在吧台后边，手里拿着调酒壶像要耍杂技一样高抛低接，砰的一声落定，就能变出好几杯五颜六色的酒来，顿时赢得周围一片掌声和口哨声。多风骚。”

“那你为什么不去学？”

“时不我待阿。”上官梦瑶用手拍了一下慕容凌海的肩膀，“现在说说你呢，怎么绕到我身上了，快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多学几样。”

“我并不是因为对调酒有兴趣才特别去学的，跟这些洋酒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陈酿的梅酒。”慕容凌海沉默一会儿，才说；“当初会对‘四海为家’产生兴趣，也只是因为这个名字而已。”

“因为名字？”

慕容凌海点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总觉得它代表着自由？”

“至少那个时候是这样没错。”他说着把剩下的半杯酒一口喝完，抿了抿嘴唇。

“你?。”上官梦瑶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你愿意聊聊吗？”

他抬起眼，“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想聊了？”

“随便说说看嘛，就当是一种倾诉，上官梦瑶看得出来你有心事。”上官梦瑶抬起一只手放在胸口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温婉柔和一些。

“朋友的一个功能就是要义务充当情感垃圾桶，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很愿意倾诉，而且说不定还能提出一些有些建设性的意见。许多人都说我的意见很有效。”

慕容凌海却奇怪的望着自己“我们是朋友吗？”

上官梦瑶彻底愣住，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是彻底问倒上官梦瑶了。

上官梦瑶头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她和慕容凌海的关系，他们算是朋友吗？这的确不好界定，毕竟曾同床睡过，现在又是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夜，喝酒。

“你想想，在国外还有人为了说两句心里话专门跑去教堂找牧师呢。跟那些要花钱的比起来，我这里有多物美价廉。”

“上官梦瑶又凭什么非说不可？”

“拜托，心里有事的话，说出来对身心健康的好处。我不信你以前没有跟别的朋友分享过心事。”

“我没有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他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上官梦瑶一愣

“从我有记忆开始，直到出国上大学，都没有朋友。”他重复了一遍，“人的确需要倾诉，而那个时候我能说话的对象只有你。上官梦瑶，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富家子弟的生活都特别光鲜亮丽，香车，美酒，女人，华丽的衣服，精致的食物，还有一大把可以挥霍的钞票？”慕容凌海反问上官梦瑶道

上官梦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这几乎是一个被默认的常态，更别说他这种世家子弟。

“我的生活里没有‘交际圈’这个词，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也许就因为这样，我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所以会喜欢这样的酒‘四海为家’。”

上官梦瑶看着慕容凌海沉静的脸庞，一股淡淡的忧伤从心底漫了上来。

慕容凌海这样出身高贵的人，含着金汤勺出生，拥有那么多平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可他们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于慕容凌海而言他失去了一个人最大的幸福那边是自由。

“没有人喜欢那种感觉，一种你的人生被别人操控的感觉，仿佛你的一生都是在为某人而活，至于你这个人、你的灵魂、你的梦想、统统都不重要。”慕容凌海用低缓的声音说

许是白天囤积的疲劳缓慢地由四肢百骸侵袭过来，他揉揉眉心，说：“算了，不聊了，我准备睡觉，你困吗？”

上官梦瑶说：“你睡吧，我不打扰你。”

关上玻璃门夜风和海浪声瞬间被阻碍在外，房间里静谧的有些空洞，上官梦瑶疲惫地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上一圈，脑子里回荡着慕容凌海的话。

这一觉上官梦瑶睡得相当不安稳，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悬崖边上，有股力量将自己往下推，自己则拼命抵抗，自己还是被推了下去。

啪的一声，心中的慌乱感与身体上的疼痛感让自己一下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是从床上摔了下来，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床头的摆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离上官梦瑶躺床上刚刚过去两个小时。

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上官梦瑶不知知道慕容凌海是不是还在外面，喊了他一声，却是没人回应。

上官梦瑶从地上爬起来，将被子裹在身上，拉起窗帘推开落地窗。慕容凌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张沙滩椅上，像是睡着了，旁边的小桌放着已经空了的酒瓶。

夜里风凉，又是海边，他这么睡着肯定会感冒，上官梦瑶把身上披着的被子抖了开，想轻轻帮他盖上。可动作却依旧惊到了他，他身子一颤，没有睁眼，只是迷糊着动了动，脑袋偏过来，脸颊忽然枕在上官梦瑶的手背上。

上官梦瑶吓了一跳，触电般把手抽回来，心忽然间跳的很是厉害。他脸上细滑皮肤的触感让上官梦瑶手背上一阵发痒，上官梦瑶用力把手抽回来，又用力挠了好几下，还是觉得麻麻的。

为什么自己对他的感觉总是不一样，觉得特别，又说不出是哪里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