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听到这两个字宋怀宁的眼神有些暗，从前他们不过是竞争关系，他对谢昊宇倒还有几分欣赏，只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谢昊宇那边的情况你打听清楚了吗？”

“对于此次的合作，谢昊宇似乎意愿并不强烈，只带了一个常用的秘书，不过也可能是故布疑阵。”

对于这次谢家参与竞争的合作案，程秘书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他跟在宋怀宁身后低声道：

“其实我也感到很好奇，这个项目前期的时候一直没听说过谢家要参与进来，现在突然出现在美国，我觉得很不对劲。”

“不管是不是故布疑阵，谢家在这个项目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这一点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宋怀宁其实也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会为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可能性的项目专程来美国。

这个疑问到了合作案正式开始商谈之前的晚上，倒是清晰明了了。

已经和此次合作的史密斯商谈之后，宋怀宁心中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只是一转身，见到言笑晏晏、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谢昊宇时，神情还是有几分凝滞。

将手中的红酒递了一杯给他，谢昊宇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原本应该是令人如沐春风，但是由于他眼中带着的嘲讽之意，倒是令人觉得不怎么舒服起来。

接过了酒，宋怀宁看着他，“我不知道谢总也来美国了，只是……这个项目，似乎已经同谢总无缘了。”

“无妨。”

本就不是为了这个项目而来的，谢昊宇扬了扬嘴角，“重在参与，这个合作案我本就无意竞争。也当做是对宋总的一点补偿。”

他话中有话，宋怀宁沉住气，依旧不露出半分情绪，“补偿？我记得最近的好几个项目，谢氏都是宋氏的手下败将，说起补偿，应该是我来补偿你才是。”

“宋总会错意了。生意场上输赢对错向来是各家凭本事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在这上面多做纠结。”

他踌躇满志，宋怀宁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为何有这样的底气，是因为姜晓晓？他不动声色地道：

“既如此，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宋总何必这么急着走？”

他却是抢先一步、拦在了宋怀宁身前，谢昊宇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是羡慕更多还是嫉妒更多：

“不如先坐下来？我想，有一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如果你想花费一个小时同我回忆你们之前的甜蜜时光，我想还是不必了。”

他们之前在一起过又如何？现在她还不是每晚都躺在自己怀里，宋怀宁只觉他这种行为格外无聊，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却被谢昊宇的一句话叫住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的秘密吗？有些事情，连你都不清楚吧？”

……的确。

尽管已经在一起几年了，但是宋怀宁依旧觉得，这个女人身上仿佛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他无法猜透她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所谓的秘密是什么？”

“你说陈年往事也罢，说是她不想让你知道的过往也好——也许这些事情能够让你明白，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她是我的妻子，当时她嫁给我，就是因为——”

“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不急着下定论。”

神情微妙地一笑，谢昊宇的身子一侧，“谈谈。”

距离宋怀宁出国才过去了两天，姜晓晓正在家里拿着从印刷厂拿来的排版好的样刊，仔细查看着，因为李嫂家里有事，所以她就早早放了她回去，一时间，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被夜色吞噬殆尽了，她正欲起身开灯，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屋子里的灯瞬间亮了起来，照射得她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拿手捂住了眼睛，却听到男子冷淡中蕴含着怒气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

是宋怀宁。

他怎么回来了？才去了两天，而且瞧着这模样，还很生气？

他的衣着虽然和平时一般，可是面上的神情却很是难看，眼角眉梢都是隐忍着怒气，在一起好几年了，她倒从未见他如此生气。

难道是在美国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姜晓晓看向他，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单看你的神情倒像是我惹你生气了，到底怎么了？”

“姜晓晓。”

宋怀宁看着她，眼神犹如寒冰，他静静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问出声：

“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

“什么话？”

下意识地追问道，只是姜晓晓再细看他，却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张口说话的好。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从书房蔓延至整栋别墅的寂静，萦绕在他们中间，姜晓晓不明白哪里有问题，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只能沉默着，等待他开口。

看着仿佛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姜晓晓，宋怀宁微微合上了眼，继而睁开，他的视线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他难以想象，她曾经怀过孕，还生下了谢昊宇的孩子，兜兜转转，最后又来到自己身边。

而这些事，若非谢昊宇告诉自己，他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也许一辈子他都不会想到要彻底地去调查她，更不要说发现这些事情。

“你是真的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这是最后一遍他问她。

如果她对他坦白……也许他会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到底什么事？”

他的视线一直奇奇怪怪地落在自己身上，姜晓晓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还被他知道了，这样猜来猜去真是烦死了，她开口道：

“我不喜欢这样你猜我猜的游戏，宋怀宁，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离婚就是了，反正就只差那一道手续了，不是吗？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对你对我都好’？姜晓晓，你还真是说得出口。”

她倒是洒脱，遇到什么事情了就嚷嚷着要走，宋怀宁恶狠狠地看着她，心脏又气又疼，他恨不得将这个理直气壮地说出如此狼心狗肺的话的女人抓起来、关在别墅里、叫她一辈子都不能带着她和谢昊宇的孩子跟他团聚！

“……总而言之，谢谢你这几年对晓晓的照顾，她看起来洒脱又随意，其实内心是最念旧情的，我也没想到她会留下我们的孩子，还将他抚养到这么大。”

脑海中回荡着谢昊宇对他说的这番话，宋怀宁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姜晓晓，眼前浮现了她和谢昊宇大学时你侬我侬的模样。

“你和谢昊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令她微微蹙了蹙眉，姜晓晓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可隐瞒的，尤其是在两人即将离婚的关口，“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非要说的话，也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她倒是坦坦荡荡，不愧是“两小无猜”，连说辞都相似，前天在美国，谢昊宇也是一脸追忆的表情，然后告诉他，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分明要求她坦诚，可是当她说实话之后，他却又有几分希望她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只是最后，他看到的也不过是她沉静内敛的眼，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耍他。

压抑住自己的不甘和怒意，宋怀宁转过身离开，“离婚手续明日就会办妥。”

这是突然想开了？姜晓晓直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他既然松口了，她也没什么可留念的，她点点头：

“我知道了。”

……

自他一路飙车到了宋氏集团楼下，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他仰头看着这座大楼，这个由自己一手创立的商业帝国，他已经得到了常人难以匹敌的财富，可是他此刻依旧不快乐。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陈澍，他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了陈澍惬意轻快的声音：

“怀宁，你从美国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猜我现在在哪儿？酒泉会所来了一批新鲜货，要不要过来玩玩？”

他其实也不过是那么一说，宋怀宁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向来又眼高于顶，他之前和庄竞胡闹，宋怀宁从来没有参与进来过。

只是今天却有些不同，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宋怀宁冷淡中蕴含着些怒气的声音：

“送一个女人过来。”

“？？？”

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宋怀宁再度重复了一次之后，陈澍才回过神来，他低声道：

“去你家？你玩得也太野了吧？就不怕嫂子知道了生你的气？”

她会生气？一想到这个女人瞒了自己这么久，宋怀宁就气的肝疼，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废话，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都这么说了，陈澍也别无他法，他的眼神在站成一排的小姐面前逡巡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清纯的：

“就你了！”